沈聿明把人送回府,安置好后才又进宫面圣。
梁文帝一见了他,拍着桌子呵斥了一句:“逆子,你就这么忤逆你皇额娘!还敢假传圣旨,反了你了。”
朝堂上封王那日,梁文帝在百官面前许他面圣不跪,沈聿明往榻上一坐,端起茶杯悠悠地喝了一口才道:“父皇,若不是儿臣,云大人今天就要冻死在皇后宫里了。”
梁文帝不过是做做样子,闻言他忙问:“云卿如何了?”
沈聿明想了想:“死不了,就是可能又要休养几日了,儿臣替云大人告几日假,还有,皇后宫里那个叫春兰的婢女,言语冲撞了儿臣,儿臣往后不想再看见此人。”
不是什么大事,梁文帝摆摆手,大方允了,又试探问他:“朕看你对他倒是比其他人上心得多。”
沈聿明瞥了一眼梁文帝,把茶杯重重搁下:“父皇说的什么话,若不是有云大人舍命相护,儿臣只怕已经成了贼人的剑下亡魂了,难不成您要儿臣做那忘恩负义之徒?”
梁文帝不再疑他。
另一边的云府。
云暮随手在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便坐在榻上发起了呆。回京后休的假比她入宫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汲汲经营了这么多年,也是该好好歇歇。
发觉屋内的温度下降,她往火炉里添了几块银丝炭后,才把注意力放在书上。
不知是何时买的杂记,入眼第一句便是:“城门时有鬼市,半夜合,鸡鸣散,人从之多得异物。”
鬼市多异物,那会不会也有她想要的东西?
“安叔!”
安叔听完,在书房里踱了几步:“大人,鬼市鱼龙混杂还阴森,您身体不适,怎能去那种地方,老奴如何放心得下。”
云暮不愿再听他废话:“你不告诉我如何去,我也能从别处得知,鬼市我必得去一趟。”
安叔伺候他多年,深知他的秉性,只能无奈告知:“金光门下,丑时三刻会有一个暗门。”
云暮跟在其他人的身后,无声地避开街使,往暗门的方向走去,甬道悠长,深不见底。她脚步落下的前一刻,左臂被人抓住,带着雪松味的暖意传进鼻子。
云暮反手握住他的手臂,把人摁在墙上:“你来干什么!”
沈聿明顺势倚墙,一手虚虚环着她的腰,一手搭在他额上探体温:“这话该本……我问你,你不在家好好养病,来这里作甚?”
云暮把人往门外推:“我无事,你回去吧,我怕护不住你。”
许是第一次见有人在暗门前吵架,路过之人纷纷侧目,云暮瞪了他们一眼,下一瞬,就被沈聿明推搡着往前,只听见身后之人大放厥词:“这一次,换我护你。”
两刻钟后,豁然开朗。
两排灯笼悬挂于架,鬼市却还是一片昏暗,摊主一身黑衣,连面都给蒙上了。
沈聿明捏着身前人的衣袖,上前两步,颤声道:“云暮,我怕黑,还看不见路。”
云暮偏头看了他一眼,腹诽了一句谁护着谁还说不定呢,见贴在她背后的人一直哆嗦,她低声说了一句‘冒犯’,随后牵住了沈聿明的手。
把从涿州带回来的东西连同一锭银子塞到了一个摊主手里,摊主收了银子,又摸了摸手里的另一样东西,最后无声地指了指鬼市尽头的那座阁楼。
才走了几步,不知沈聿明看见了什么,竟挣脱了云暮的手,“这个收好,你先进去,我待会儿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