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菜地旁边,她时常出神地向那边张望,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沈怜14岁,也就是在她上初二的那一年,发生了件怪事。
还是阳春三月。那一天,刘音又驱车来烧纸。
每年这时候是戏团能闲下来的时候,因为这时候刚开始播种,不需要求雨,也就不需要戏班子。
她会以回娘家为由,特意开车绕个远来这里看看杜澜。
如果换做几年前,她会痛哭流涕,遗憾自己没能嫁给他。现在她的孩子冉冉快到她腰间了,她已经顺从命运,变得成熟,于是由悲痛转化为同情,开始为这个命运不济的人惋惜起来。
“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能就这么没了,家里也没个亲人,都没个时常来看看他的人……”
刘音在一旁拨弄着纸钱,一边感叹,然后她侧过脸,看向一旁面容越发清秀,开始有大姑娘样子的沈怜。
她身旁的小孩子被刘音紧紧抓着,本想上前去拿放在果盘里的苹果,结果一伸手,将苹果碰到了地上。苹果滚了几圈,掉进了裂缝,孩子哇哇哭起来。
刘音给他拿了一串葡萄,他才止住哭声,安分下来。沈怜怕他突然起身,也把一只手抓在她手里。
“小沈怜,明年我怕是不能来了,冉冉要上小学了,我得时刻陪在他身边照顾他,还有团里的事要忙,以后,就拜托你常来看看杜澜了!”
说完之后,她立刻有些后悔,又改了口:“哎!怎么能让一个孩子做这种事呢!你一定也是偷跑来的,这里不让人接近。阿姨收回刚才那句话,你别当真,以后听大人的话,别老往这里跑。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阿姨明年也不会来了!”
沈怜瞥见了她脸上岁月留下的痕迹,当年那个腼腆高贵,一身子书香文艺气的姑娘早已被时间磨得不像她自己,说话也更加老成。以前沈怜总是叫她姐姐,不知她是忘了还是被人叫阿姨次数多了,此时她也开始以阿姨自称。
在洞口分别后,拿着刘音给她的一大袋橘子糖,沈怜望着她的背影好久好久,直到他们的车消失在山间弯曲的小路。
一想到自己可能今后也不会来这里,沈怜产生了再去里面看一眼的想法,算是个正式的告别。
这么多年,大哥哥的样貌在她脑海中都已不清晰,她以后还有自己的路要走,不可能一直来这里。
再次走近那条裂缝,她心里多了份凝重,因为这是告别,要有些仪式感。
刚走近裂缝,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裂缝上面竟然冉冉飘起一盏灯!
沈怜拿着刘音留下来的手电,扶住石壁,腿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那盏灯,是用褶皱的纸做的一盏孔明灯,散发着明亮的黄色,如同被人用手提着一样,缓缓上升。
沈怜心跳加速,矿洞里空气似乎突然被抽走了一样,令人难以呼吸。她瞪大眼睛盯着那盏纸灯,手电筒哆哆嗦嗦地照过去,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它。
一瞬间,这里发生那些怪事,什么鬼魂之类传说一齐涌出,她几次停下脚步。
许久,想起了孔明灯上升的原理,加上这么多年上学学的破除封建迷信思想,她终于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此时,纸灯已经顶在了洞顶,有点要下落的趋势。沈怜凑过去,仔细一看,竟然看到了上面的字。
她只能看清一个字,另外两个字只露出了一半,但是可以推测出那是“还活着”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