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夕叹了口气。

“你听说过‘阴天乐’吗？”

史小明摇摇头：“没有。”

“‘阴天乐’就是白化病，是一种属于单基因的隐性遗传病。分为综合征型的和单纯型两种，综合征型患者不光出现皮肤、毛发和眼部色素减退、视力低下之外，还会伴有其它器管或系统的病变，从而影响患者的生命。”

“哪……你呢？”史小明有点紧张起来。

“阿弥陀佛，万幸我是单纯型的，只影响皮肤、眼睛和毛发的颜色，身体其它器官和系统不受影响，只要注意调理、保养，可以活到老的。”

“治……治不好吗？”

“难治，它是一种先天性黑色素代谢障碍……对阳光很敏感，日晒后容易皮肤增厚，还容易并发癌症……我出生后，亲戚们都建议把我扔了，我爸爸没同意。”

“爸爸都与女儿都亲。”

“为了我，爸爸戒了烟，戒了酒，每天就是取鱼，卖鱼；每赚一分钱，都存起来，留着我发病的时候，，治病，保命。”

“我看你头发正常呀。”

“现在的颜色，是我染的，其实，我的头发，还有眉毛，都是白中带黄的。”

王林夕看着闪闪银光的河面，说起了小时候的事：“13岁那年，我渐渐有些懂事了，听到人家叫我‘白雪公主’，我就很不开心，自卑心理作怪，初中我都没去读。”

“有一天，我坐在船头，看着小学同学们都背着书包，说说笑笑去念初中，突然觉得自己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就把渔网缠绕在身上，滚到河里……是爸爸把我救了起来。”

“真是个伟大的父亲。”史小明感叹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叫了起来：“哎呀，这阵子只顾忙，还没有好好感谢你与大伯的救命之恩呢。”

“他早忘了这事了。”王林夕笑道，“他每天考虑的是怎么多捕鱼，多卖钱……你如果真要感谢他，就帮帮我。”

“其实，我也想挣钱，就是想多挣点钱，一是自己挣钱救自己，别让爸爸太操心，太辛苦，二是想证明一下，自己不是个废人。”

“我一定。”

“哦，想起来了，又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想不想听？”

“想听。”史小明拱拱手，“我突然想起史半仙了。”

“史半仙？”王林夕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就是经常夜里在梓辛河边夜游的那个人，他精神有点问题，是我的堂叔；前几天，他对我说，我要走好运了，开始我不相信，现在，我有点信了，哈哈。”

“我今天上午占了一卦，三年后，我们都会发财。”

史小明没有表示信或者不信，而是问：“你会占卦？”

王林夕捂着嘴笑了。

“那年，爸爸把我送到扬州——他的姑姑那儿——就是我的姑奶奶，她在观音山庵堂出家五十多年了。姑奶奶让我叫她师父……我在那里呆了五六年，师父的六爻占卦特别灵验。”

王林夕弯腰拣起一块泥巴，扔了出去，咚地一声，在河心的水面上掀起层层涟漪，把一轮弯月的倒影，击打得粉碎。

“我19岁那年，姑奶奶圆寂了。爸爸问我，‘你还怕有人叫你白雪公主吗？’我说，现在我长大了，除了怕光，什么都不怕了……爸爸就接我回来了。”

说到这里，王林夕停了下来，问：“你呢？你说亏过很多钱，做的什么生意？”

提到这事，史小明心一阵疼痛。

虽然过去好几年了，仍然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