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边身子打烂了，这人还会自觉的翻一翻面儿，把另一边身子让出来让你打。

哪怕打的血肉横飞，这人哪怕再如何疼痛，也会装的神色安详。

仿佛这不是挨打，而是在享受小姑娘的轻柔按摩，嘴里连声叫唤着舒坦。

嘴里还不带干净的，骂你是不是没劲儿？没吃饭？是不是昨晚在娘们肚皮上把气力都用光了？

实在有些撑不住了，还会叫唤着有能耐就打死我。

往往这时候对方也就不会继续下手了，毕竟都已经打的血肉模糊，一声不吭在津门混混眼中，这也算是一条硬汉。

且一条人命，对方又有帮派作为支撑，一旦害了人家性命，对方帮派肯定要报官。

而这也是两边默认的规矩，能扛住这般毒打还一声不吭，那就只能认栽。

随后便会摆席赔礼，让出地盘不说，往后碰到此人，都得鞠躬，右手在左臂绕一圈竖起大拇指躬身称呼一句爷！

这点杜澔当然也是听闻过的，住在他隔壁的车行老板孙金发，这小老头今年五十多。

据说这货这辈子统共挨打无数次，反正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总之这两边肋骨没一根好的，脸蛋屁股蛋伤疤密密麻麻。

这货能靠着帮派支撑混上车行老板的位置，也算是他有着抗揍的天赋。

外人直呼此人属鸭子的，叫肉烂嘴不烂。

当时杜澔得知津门这奇葩习俗时，整个人那都是不好了。

据说这习俗还得益于津门快板。

在北平，据说那边的叫花子是个人都会一手‘莲花落’，也就是快板加要饭的组合。

而真要比起来，京油子却说不过卫嘴子。

津门卫这地儿，说起快板那叫一绝。

相比莲花落，津门的‘数来宝’更贫。

这孙金发这货还整出了一些才艺，就是一边挨打，嘴里一边即兴创作快板。

打的越狠，他越是有灵感。

挨一拳口吐莲花，挨一脚他妙语连珠。

别人都以为是这家伙贱骨头，就是好这口。

但杜澔却从这老头口中套出一些真实情况。

实际上，这老头精明的很，他扛了这么多顿毒打还能活到五十多岁依旧蹦跶。

靠的就是这一手，一边挨打一边贫，贫起来那打手就会不自觉发笑，笑起来这气力就减了半分，越往后越是无力。

可见混混这一行也是讲究才艺，没点才艺你都混不出头。

津门这地儿，乃是水陆通衢，三教九流之地，能在这儿混出点名头来，人家还真不是虚的。

俗话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起码在抗揍，嘴贫这块他孙金发就是这行的状元。

不过现如今津门混混圈，文打又升级了。

单单挨打，似乎已经上不得台面了。

就在前些年，五爷因为一块地盘没争过，就想着派人去青帮地界，派人挨打斗狠。

也算是老习俗了，五爷手底下，孙金发只是其一，还有好几个擅长此道的，每每靠着这一手挽回了不少地盘。

可那一次开始情况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