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班的手续办的很快,几天后,余良就实现了从农民到市民的身份转换,从农村户口变为了城市户口,从人们口中的农民兄弟变成了工人老大哥,踏上了远去千里之外的煤矿的征途。
临走的那天晚上,父亲余建国对余良说了很多,什么千万要注意安全,要处好领导与同事之间的关系,凡事不能意气用事,遇事要三思而后行等等,仿佛要把自己几十年的人生经验,都一股脑地传授给余良。
余良静静地听着,有的能记住,有的没有记住,有的能理解,有的不太理解,但无论如何,父亲的话都是为了自己好,尽量让自己少走一些人生的弯路。
母亲张桂花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什么出门在外,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生病了抓紧去治,不要拖着,平时该吃吃该喝喝,不要怕花钱,穿的要讲究一点儿,这样能给别人留个好印象,万一矿上的姑娘相中你了,你的终身大事就解决了……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余良认真地听着,第一次没有烦的感觉。
经过八九个小时汽车、火车、汽车的颠颠簸簸,离开校门没几天的余良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山南矿。
山南矿是南流矿务局的一个下属焦煤矿井,年产量80万吨,距离县城也是三四里地的距离,虽然不是很热闹,但也不是很偏僻。
初到煤矿,余良觉得什么都很新鲜。
老家农村虽然紧挨着县城,但农民的身份对自己的视野却是天然的障碍,年近二十,对大千世界却知之甚少。
他从来没有去过工厂,也不知道工厂到底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工厂与农村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一觉醒来,出了矿招待所的大门,余良开始在厂区漫无目的走走转转。
他想看看自己即将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矿山的清晨,当一轮朝阳穿过晨雾把一缕缕金色的光芒射向矿山,高高的井架任阳光在身上挥洒,天轮欢快地飞转,在晨曦中划出一道道弧光。
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空中的薄雾也渐渐散去,晨风轻拂,矿山梦醒。
林立的楼房,苍翠的树木,打扫干净的道路,步行的人络绎不绝,骑自行车的人来人往,骑摩托车的偶尔疾驰而过。
远处洗煤楼机器发出的“突突”声,与运煤列车的“隆隆”声交织在一起,再加上像小山一样烟雾缭绕的矸石山,感觉整个矿山都沸腾起来。
唯一让余良感到不满的,是这里的空气质量太差了,始终有一种淡淡的硫磺味,让你都不敢大口呼吸。
与农村那满口清新的空气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在等待办手续期间,余良听同一批过来接班的人说,以前本来接班的是不用下井的,但这几年改革,打破了这个规矩,他们有幸成为了第一批接班下井的,真是倒霉啊!
余良静静地听着,心里有股怪怪的感觉,以前听到第一这个词,总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但今天听到第一这个词,忽然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殊不知,如果没有有幸成为第一批接班下井的,余良的故事或许就会简单的多,但却因为有幸成为第一批接班下井的,反而平添了许多无谓的烦恼和坎坷。
去矿医院经过简单的体检后,余良又去了矿上的工资科。
在工资科一个看上去有些木讷的年轻小科员的指点下,余良在一张叫什么劳动合同的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