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祖母说过话,孟夕岚的心里好受多了,虽说肩上的担子,半点也没轻巧,但总算可以得空缓几口气了。
走出祠堂,孟夕岚回到自己院中,只见,周佑宁已经睡着了,随行的宫女玉溪守在跟前,对着孟夕岚微微点头,算是行礼。
周佑宁素来有午睡的习惯,方才又用了点心,难免会犯困。
孟夕岚见长嫂乔惠云还在,冲着她感激一笑:“辛苦嫂子了。”
乔惠云摇摇头,轻轻执了她的手,去到外间坐下,道:“公主随行的宫女们伺候周全,哪里用得到咱们做什么,倒是你折腾了一上午,不如也去躺躺歇会儿……”话到一半,又想起自己给她留好的雪梨甜汤,忙吩咐丫鬟们端上来。
孟夕岚望着她又大了一圈的肚子,伸手摸了摸:“算算日子,快有八个月了吧。”
乔惠云伸手覆住她的手:“你倒是记得清楚。过了十五,就满八个月了。哎呦,这个小淘气啊。”
孟夕岚摩挲着乔惠云的肚子,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孩子的胎动。“淘气的孩子最聪明。嫂子临盆时,定要派人往宫里给我传个话儿……”
云哥儿的生辰是三月初三,其实她还记得。
前世,孟夕岚和周世礼成亲三载,却无所出,所以,她最疼云哥儿,就连长兄孟夕照也不止一次地提醒她,不要总是惯着云哥儿,把他当个女儿家娇惯着。
一想起,云哥儿奶声奶气地叫着自己“姑姑”的场景,孟夕岚心中泛起酸楚。
乔惠云倒是眉舒目展,没留意到她的心思变化。
孟夕岚收拾心情,随后问起了长兄的近况。
乔惠云忽然眼含清愁:“皇上下了旨意,让父亲大人协助四皇子殿下处理常州的灾情,你大哥也说要一起去……”
初次怀着身孕的女子,最需要的就是丈夫的陪伴。
大哥若是随着父亲去了常州,那等孩子出生的时候,他很有可能会错过。
“要不,我去劝劝长兄?”孟夕岚不忍见她难过,试探着问道。
乔惠云虽然心有不舍,但也明白哪头轻哪头重:“你还不知道你大哥的性子,一旦决定好的事情,谁也劝不住……何况,这是正经事,我不能耽误他。”
“嫂嫂这样想最好。大哥是个有分寸的人,所以,嫂嫂莫要多虑,注意自己的身子,好好生下这一胎才是要紧。”
乔惠云嗯了嗯,轻轻抚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这孩子来之不易,所以只要他能平安出生,她便知足了。
原本,只想略坐片刻的周佑麟,这会还没有离开,好在孟家早有准备,不至于怠慢这位比公主还要了得的贵客。
此时此刻,周佑麟正坐在孟正禄素净古朴的书房里,听着孟正禄对常州灾情的独到见解。
半个月前,常州遭遇百年难得一见的雪灾,大雪封了路,让常州一夜之间成为孤城,城中十几万百姓被困其中,断粮短衣,生活极度艰难。据说,大雪压垮不少民居民房,致使很多人无家可归,最后只能冻死街头!
昨儿上报的奏折中提起,常州死去的灾民已有一万三千余人!
如此下去,很快常州就会变成一座死城。
孟正禄主张治灾先治人,凭着多年在户部当差的经验,他深知,常州的实际灾情定比上报的奏折中表述的还要严重许多。
地方官员最擅长的就是“报喜不报忧”,若不是情况严重,想瞒也瞒不住了,他们也不会敢冒着落罪杀头的风险,上书朝廷求助。而且,常州紧邻神五门关,乃是保护京城西南方向的军事重镇,一旦陷入危机,很有可能会引起更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