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妱在区灵山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是一些无聊琐文,料想上官巽会提前做了什么,便没有细看,加上上官巽已经答应求亲,就乐的心游天外,无心眼前事,心花怒放的下山准备成亲事宜去了,一路上不断的吩咐蝶伶去和最好的“冰人坊”沟通,四天内安排购置好全套的成亲礼和物件,还有请最好的木匠工匠花匠到府上布置新房,将书房、卧房、院子扩大,蝶伶得令后兴高采烈的离开了,邢妱便自己回了永宁府。
刚到府门口,守门护卫就向她禀报,范无赦来了,正在客堂等她,邢妱还想到内院布置新房,知道他来了便往客堂去了,她疾步垮进了大院,果真见范无赦正坐在客堂中撇茶叶,范无赦见邢妱进来,赶忙放下杯子,起身遥拱道:“千岁”
“来了?坐”,邢妱径直走过他身边,往中堂上一坐,神情自若问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范无赦道:“立大人在御书房前跪了一天了,隔门陈述不能查封三院一堡类同机构的几大点,国主似乎犹豫了……”
邢妱问道:“她说了什么?”
范无赦道:“她说,三院一堡是民间的传声筒,是民间的耳目,也是替国主监督天下的耳目……”
邢妱道:“她说的也没错……”
范无赦道:“立大人还说了‘世间一体两面,不存在只有利没有弊的情况,保持利弊平衡就是完美了,三院一堡虽然让朝廷多了一份监管责任,不过它有存在的价值,想作奸犯科的人多少会忌惮一些,惩恶扬善,也算间接减轻刑部的压力’”
范无赦说完,见邢妱若有所思,沉默不语,良久才道:“这事儿再看看吧……看看接下来怎么样的走向,不过一定要断掉龙行云对红叶,青鸟的直接掌控”
“是~”,范无赦应道。
“没什么事,你先去忙你的吧”,范无赦应了一声是,向她行一礼后离开了。
范无赦一走,邢妱往内院去了,势要在几日内来个大改变,看着后院的布局,她打算以前后一线为轴,将内院一分为三,中间做个四面留空的亭阁,摆放花花草草,作平时谈天小聚之用。索性,蝶伶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一个时辰,工匠都聚在院外了。
邢妱向工把头交代了自己构想后,工把头立即着人画图,没一会儿,就把她的想要的样子画出来了,忙完院子的事,便去求邢诀赐婚了。
第二日,全城都沸腾,一张告示,昭告天下,街头巷尾,茶楼酒家,从达官贵人到贩夫走卒都在议论一件事:永宁王七天后大婚,不知谁是那个气运之子。
消息传到区灵山,上官巽想不到邢妱动作会那么快,看着永宁府送来的许多结亲礼,八年前发生的那些事,不停的在他的脑中翻涌,心情越发阴霾矛盾。
相比天下沸腾,柳府却是炸了,柳卿儿又哭又闹,发了疯一般,柳若寒只好将她关起来,命两个丫头看着。
一连着两日,永宁府里都派出去许多采买用品的人,丫头小厮,商贾,小二,工匠….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引得百姓议论纷纷,没有了三院一堡添油加醋的造势,皇城百姓对事件少了被引导的恶意揣测,邢妱这次成亲语言环境友善多了,但之前被造谣的后遗症还在。
皇城的“风华楼”里汇集了许多议论的人,大家都在揣测那个传说中的气运之子—区灵山的神秘公子,尤其靠窗的高、瘦、胖三男聊的异常起劲儿。
胖男子道:“永宁王是咱周朝第一个女爵,还是个有功绩的女爵,成亲是件大事,想不到这么突然,也不知哪位贵胄公子这么有福气?”
瘦男子道:“是不是之前传的那个,区灵山的神秘公子,听说容貌极好,让永宁王过目难忘,一下子坠入爱河”
高个子男子奇道:“王上不是一直在边关戍守么,什么男人没见过,轻易就沦陷了?”
瘦男子亢奋道:“不止呢,听说这个准夫婿还是柳相国之女先看中的,传闻两人已经私定终身,永宁少主一回来就抢了人家的夫婿……上回不是传的沸沸扬扬?没准所谓的辟谣,不是真的谣言,而是王上为了名正言顺得到王夫,不被大众谴责道德瑕疵,而搞出来的一场障眼法”
胖男子闻言,恍然大悟,叹道:“柳家姑娘真可怜,只怪自己权势不大啊,王上怎可拆了人家这对恩爱的苦命鸳鸯~”
店小二提着茶壶过来看茶,忍不住补充道:“我还听说啊,准夫婿不愿做她夫君,是她硬逼的,现传的沸沸扬扬,而柳家姑娘痛失爱侣,在府上茶饭不思,整日以泪洗面”
旁边吃饭的人听着几人的议论,也沸腾了,纷纷你一眼我一语的,发表自己的看法和之前从三院一堡里获取的虚假信息,以及自己恶意揣测出的答案,一时间邢妱便被越描越黑,都觉得她和传说中的一样,性情乖戾、不知廉耻、夺人所爱…….。
正议论的起劲,忽而听得有一人喊道:“大家快去永宁府看好戏,柳家姑娘痛失爱夫,正撒泼打滚的在永宁府上闹呢!”
众人闻言,一窝蜂的散了,都奔永宁府方向去。
永宁府外,柳相国之女柳卿儿正和守门侍卫纠缠推搡,金叶子步摇冠在推搡中沙沙作响,粉色的荷叶薄纱华服在与两个丫鬟的拉扯中狼狈凌乱。
两个丫鬟们拽着她,不让她往府里闯,一边十分为难的劝说:“姑娘,跟我们回去吧,姑娘,老爷回生气的”
柳卿儿不知道哪来的大力气,挣开丫鬟的拉扯,气鼓鼓的脱了鞋扔在侍卫身上骂道:“混账,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要见上官巽,让我进去……”,娇滴滴的声音,圆溜溜的杏眼,透着可爱天真,一双白皙小巧的玉足踩在地板,娇柔灵动,侍卫见了不由心软几分,忍不下心对她发狠。
她哇哇哭道:“你们欺负我,永宁府的侍卫欺负我,大家快来看呐”
侍卫见状吓得急忙后退,张开双臂一动不动的站成一堵墙,既不与她身体接触,又能堵住大门。
柳卿儿见计不成,气的对他们又抓又打,路人秉承对“热闹”尊重的态度,纷纷驻足观望,议论纷纷,从“风华楼”出来的胖、瘦、高男子也加入八卦阵营。
瘦男子道:“我从未见过这般仗势欺人不要脸的,抢了人家的夫婿还这么大张旗鼓的办婚事”
高男子应道:“可不是,这柳姑娘太可怜了,都快得失心疯了”
柳卿儿纠缠了许久,也不死心,突然铆足劲往里硬冲,娇小身子骨在铜头铁骨般的侍卫面前起不了作用,人墙纹丝不动。
两个贴身丫鬟赶紧抱着她往门外拉:“小姐,我们回去吧,小姐……老爷知道了会生气的,别人会笑话我们的……”,柳卿儿招数使尽也没能进去,便对着门骂道:“邢妱~把易阳哥哥还给我,邢妱你不要脸,你抢了我的夫婿!”,柳卿儿把这话说理直气壮,她有些神志不清了,她对上官巽的念想在三院一堡的传报和坊间流言中产生了自我麻痹的作用,就像戏迷愿意相信伶人的某一个特点,于是不断的在脑中给这个特点加上许多幻想,以巩固这个特点,使她相信这个伶人就是自己认为的那样,而柳卿儿如今便是得了类似的症状,自欺欺人的把传报和流言上的假话当做真话,相信自己曾经与上官巽恩爱非常,如胶似漆,举案齐眉…..是邢妱抢了她的爱郎,使她们这对苦命鸳鸯,两相分离。
柳卿儿努力把嗓门喊到最大依旧显得娇软无力,如同面对这件事的境地一样,尽了最大力量却撼动不了形势半分,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明知与对方力量地位悬殊的情况下,还要蜉蝣撼树,是真的太在意那个人了。
她边哭边骂,梨花带雨的样子连侍卫都于心不忍。
两个丫鬟不住的留意周围,担心邢妱会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历来还没有人敢对王爵指名道姓的骂,何况邢妱上过战场,戎马倥偬,也许性情狠辣乖戾,盛怒之下把自家小姐杀了,如何向老爷交代,想到这儿,四人不约而同加大力道将她往回拉,就在此时,耳边突然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一身穿红褐色长袍的女子骑着高头大马从街道奔驰而来,街道行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朝她的背影拱手以示尊敬。
丫鬟朝马蹄声看去,立即慌的哇哇大哭道:“回来了,姑娘,她回来了,我们赶紧走”,柳卿儿闻言用力甩开丫鬟们,朝邢妱直扑过去,邢妱的马儿受惊腾起,一脚踏向她的腰椎,眼看就要酿成惨剧,邢妱一鞭子将她抽出危险区,厉声问道:“你怎么回事?!”
柳卿儿被她一鞭子打得皮开肉绽,还滚了一身泥,她顾不得邢妱是王爵之尊了,指着她骂道:“邢妱,你抢我夫婿!”
邢妱翻身下马道:“哪位是你夫婿?拜堂了?”
柳卿儿这话问的无话可说,一丫鬟怯怯的看着邢妱,警惕着蹲下去查看柳卿儿的伤势,哀求柳卿儿道:“姑娘,我们走吧,求您了……”
邢妱对着愤恨的柳卿儿道:“你是不是看传报看傻了?想以身相许也得他答应才可”,说完也不与她纠缠,径直入府去了,柳卿儿被她那一鞭子打的连闹腾的力气也没有了,软趴趴的让两个丫鬟扶着离开。
第三日,到永宁府的人进进出出川流不息,有木匠,有花匠,有送货的,尤其冰人坊的人尤其引人瞩目,花红柳绿的进去,花红柳绿的出来。
大家都偷偷摸摸的向出来的人打听新郎的样子,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