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衣服一脱,露出浑厚有力的后背:“把刀拿起来,烙伤口宽深的地方”
邢萌萌惊住,这明显超出自己的心理承受范围,实在强人所难,她抽泣道:“我不敢……”
“你以前……没有这么……脆弱的……”,上官巽气若游丝道,她哭着用布条裹着刀柄拿起来,手抖得像筛糠。
上官巽道:“手要稳,位置和时长……需合适,否则……否则会造成烫伤比鞭伤严重……”,他这么一嘱咐她的手更难稳住了,再一看那骇人的伤痕,索性放弃:“我做不到……”
上官巽惨白的苦笑道:“还记得十二年前吗?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先师呢……如今……怎么了……”
邢萌萌崩溃了,也恨自己的不争气,她哭诉着:“我不是邢妱,我不是邢妱,你明白吗?我不知道回事,本是已死之人,醒来就成了她,我没她那么能耐,做不了她能做的事,我像一只小白兔落入了虎狼窝,每个人都比我强……”,她情绪十分激动,自责、自惭、无奈、伤心都涌上心头,而上官巽则愣住了,表情里都是质疑和不可思议,这么荒诞的理由可以相信吗?然而这一路上不符合邢妱言行举止的表现又都说的通了。
他问道:“你……真的不是邢妱?”
邢萌萌道:“不是,我叫邢萌萌,草明萌,不是女召妱”
他又问道:“阿妱还能回来吗?”
邢萌萌道:“我也不知道……你不是很讨厌她吗?”,上官巽不语,黯然神伤的靠在台座上像在想什么,想了一会儿,他道:“我的伤口不处理便很难愈合,你鼓起勇气试一试吧……”
邢萌萌听他这么说,重新拾起刀子,对着宽深的伤口烙下去,随着一阵烟雾起,她吓得扔下刀,上官巽穿上衣服道:“好了,都累了,休息吧”
夜晚一下子安静下来,上官巽靠在雕塑的台座上像睡着一般,邢萌萌将外袍盖在他身上,看着他的侧脸,心软不由的像一团棉花,在这寂静诡异的夜晚,有他在,心里莫名的踏实。
第二日,上官巽比她先醒来,两人互相搀扶出了庄子,一路上踉踉跄跄走着,依照上官巽的判断,他们进了“死门”,而“死门”的反位正好是“生门”,如今死门在“巽宫”,可断生门在“乾宫”
两人便一直朝西北方向走,上官巽在“棍阵”受得棍伤现在才发作,被打过的地方肿胀酸痛,背上的鞭伤已经化脓,他半昏半醒的走着,邢萌萌越搀越重,整个身体快压过来了。
两人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发现一条溪流,她欢喜的对他道:“我去打点水”
上官巽无力回应,睁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邢萌萌将他扶到树下,让他靠在树上休息,自己采了片叶子取水去了。
等回到他身边时,发现他又昏过去,又喊又摇的折腾好一会儿也没反应,手往额头上一摸,烫的厉害,不由又抽泣起来,无助自语“怎么还发烧了呢,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她环顾一周,荒山野岭,满山蒹葭随风飘荡,天空万里无云一片湛蓝,好宽阔,好寂寥,两人在天地间像只蝼蚁,渺小脆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的无助。
她将水喂到上官巽嘴里,想着身上的食物已经吃光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正无措中,上官巽悠悠醒来,见她满脸泪痕,知道她又哭过了,顶着邢妱的外表,有着和邢妱完全不一样的动态,总不是滋味,他不由问道:“你说阿妱还会回来吗?”
邢萌萌这段时间与他相处下来,发现他并不如书中所写的那般对邢妱充满厌憎。
她问道:“你不是不爱她吗?还要与她和离,哪怕会被四象门追杀”,上官巽又沉默不语,这份“爱”的确太沉重太煎熬,拿不起又放不下。
邢萌萌道“我再去打些水来”,他还是不语。
邢萌萌走到溪流边,手捧着水喝了几口,发现对面的草里动了一下,咚一声有东西掉了下来,仔细一看,不由尖叫一声,上官巽以为水底下有什么杀手机关之类,扶着树干挣扎着起了半个身,邢萌萌却道:“蛇蛇蛇,有蛇,在对面的岸边……”,上官巽松了口气,十分无奈的坐回去道:“你小心些……”
她取了水小跑回来,乐颠颠的对他道:“我取到水了”,上官巽见她满脸的无邪天真,像个诸事懵懂的小姑娘,很无奈的称呼了句“憨货~”。
邢萌萌嘟了嘟嘴,想这个情景太像傻白甜准备和霸道总裁发展感情的桥段了,且“憨货”二字就像霸总称呼女主“蠢女人”一个意味,带着想纠缠不清的意图,以及维护大男子自尊,故意掩盖倾慕情绪,取一个似贬实喜的专属昵称,既让自己觉得有亲密感,又让外人觉得有厌恶感。
想到这儿,邢萌萌心中不由悸动连连。
不料上官巽却道:“以你的资质和能力,居此高位,如象齿焚身,自寻死路”,他说的是实话,邢萌萌悸动转委屈,嘟囔道:“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上官巽道:“我会尽自己之力,护你离开桎梏城,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听这儿话,邢萌萌心情很失落,他一直都在身边该多好,她没能力,他有啊,如能回到永宁府,她便高枕无忧了,上官巽本来就是邢妱名正言顺的王夫,永宁府的主人,不会落人口舌。
她问道:“你不回永宁府了吗?”,上官巽不答,转头看他时,他已经昏睡过去了,看他背上的伤化脓的厉害,嘴唇也虚的发白,不知如何是好。
邢萌萌无奈的很,走是走不动了,她没那把力气将他扶起来,这里靠近水源,索性便不走了,然而水的问题解决了,吃的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