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绝了?”
赵彻闻言,眉头微挑。
立马也便明白了,闫集为何会第一时间来神龙殿领罪。
所谓义绝,取自恩断义绝。
依照《奉律》:夫妻双方,若有一方杀害、或殴打另一方本人或是直亲,至死或至残,则视为双方结不共戴天之仇。
官府无需征得双方同意,可强制双方分离,称之‘义绝’。
但凡义绝之家庭,自此再无任何瓜葛,双方均不在对方三族之内。
换言之!
哪怕现在闫集被诛三族,也跟他那九房老婆和二十多个子女无关!
且闫集义绝,并不是这几天内连续发生的事情,而是累年不断……
这就更为细思极恐了!
也就说明,他和贾钊早已想到,怕是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故而提前数年,乃至一直都在为这一天布局!
而只要闫集一死,他的妻儿……
自不必说!
定有人扶持!
这也是闫集敢如此大包大揽,揽下所有罪责的重要原因!
生前身后事都安排妥了,剩下来不就一死吗?
这些年该享受的人间富贵,他早已享受尽了!
他又有何惧哉?
“贾相……不愧是我大奉的坦坦翁啊!”
“这等果决断腕……”
洞悉闫集的心态后,赵彻无奈摇了摇头,笑了笑。
属实是——
谋划!
够深!
够远!
够令人咋舌!
不过,这对赵彻而言,显然不算什么坏事。
党争嘛!
自然越是旗鼓相当,越是势均力敌,越好!
否则一方太弱,岂不是没得玩了?
他赵彻还怎么靠党争去败坏国运?
靠万氏么?
呵呵!
眼下万氏算是大厦将倾了!
也必须得倾!
他赵彻是昏君没错,也确实需要党争。
但万氏那群无君无父的家伙……
还是算了!
有那群家伙在侧,实在是令人寝食难安啊!
相比之下,咱们的大奉坦坦翁,显然更知进退,更懂什么该争,什么碰都不能碰……
“把门打开。”
赵彻淡淡开口。
眼下闫集和纪徵已经跪了一上午,也是该给他们一个说法了。
与此同时。
闫集和纪徵的争吵显然还没结束。
“纪徵!”
“你说我巨贪,说我祸国殃民,说我败坏了大奉国运!”
“本官看你是站着……呃……跪着说话不腰疼!”
“你可知去岁年初我大奉各府各衙上报的预支是多少?年底我大奉总计收入又是多少?”
“你啥也不知!”
“那就让本官来告诉你!”
“去岁我大奉全年的田税、口赋等等一应收入,为3962万5千两白银。”
“去岁年初,依据各府各衙上报的预支,拟定开支为3850万两。”
“是不是觉得还能结余一百多万两?”
“大错特错!”
“预支是预支,实际去岁我大奉各府各衙总计支出达到了4102万3千6百两!”
“就拿北军来说,实际支出比之预支足足多出了50万两!”
“可知为何?”
“修城筑塞等等,是谁来修的?是不是将作府?”
“兵刃甲胄呢?战马呢?是不是执金武库?是不是太仆府?”
“可大将军府呢?”
“抚军将军府呢?”
“他们会管这些吗?他们的预支中,只会有军械、粮草、战车、战马!”
“钱两呢?”
“我司农府能记在将作府、执金武库或是太仆府头上吗?”
“再者说……”
嘎吱——
随着神龙殿大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