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县衙,内堂。
赵知县很愤怒,也很惶恐。
衙门重地之内,大庭广众之下,县丞被歹人掳走,至今生死不知。
作为一县之首,他责无旁贷,若是周县丞不幸罹难,那更是难辞其咎。
得了牛继宗的书信后,赵知县十分重视,可作为正经进士出身的文官,若亲自出手,难免有些过于谄媚,于是便安排周县丞全权负责,自己则隐在幕后。
不想那林白的同伴竟神勇异常。
二三十个衙役和弓手都奈何不得,竟被打的伤的伤、残的残,更是将现场指挥的周县丞虏劫而去。
这若传扬出去,真是要贻笑大方了。
县衙的刘典史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赵知县阴沉着脸看向他,开口问道:
“县里如今还能调集多少人手?”
刘典史想了想回道:
“快班原有捕役十人,步快二十人,马快十人,如今伤了十个;壮班现有民壮四十人,都散在各城门处维持治安。
皂隶都不顶用,弓手倒是半月前临时征召了二十人,但上午也折了八人,算上各班的帮役,应该能凑出个三四十个吧!”
赵知县有些不满意,追问道:
“那些白役呢,怎么不把他们算上?”
刘典史苦笑道:
“衙门一分银子都不给,如今灾情严重,米价升腾,白役们都自谋生路去了,哪还有什么人呢!”
赵知县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喃喃自语:
“那个叫王佑的是个百人敌,得闲几十个人根本近不了身,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刘典史也很头疼,抓人之前不打声招呼,不就是看着他和林庄头比较熟,怕走漏消息吗。
现在人没拿住,还搭进去了周县丞,这烂摊子还得他来收拾,真是何苦来哉!
“要不找县里的牛千总借点兵?”
刘典史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赵知县把头摇了摇,无奈道:
“找他调兵抓人,需要往上边行文,这样事情不就闹大了,到时候你我罪责难逃。”
说着,他脸上又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再说了,就老牛手底下那些叫花子兵,甲胄都没几件能用的,比衙役们也强不到哪去。”
刘典史闻言,想了想那些号衣都破旧不堪的守兵们,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他现在和赵知县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得不想方设法的营救周县丞。
“为今之计,是不是找个中间人,和那姓林的谈谈条件?”
靠近了几步,刘典史压着声音说道。
赵知县眼前一亮,暗付这倒不失为一个稳妥的法子。
可转念一想,若是消息传扬出去,官府和绑匪谈判,未免太伤体面,故而让他有些犹豫。
刘典史见对方已经心动,却顾虑重重的样子,忙接着说道:
“县中宏盛米行的夏掌柜,和那姓林的最是要好,让他跑一趟郭家村,只要能将周县丞救回,可先暂时答应下对方的条件,等以后是赶是抓,就看情况而定了!”
赵知县轻轻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强调道:
“找的人一定要可靠,条件也不妨宽松一些,只要人能回来,其他的都可以先搁置,能把林白和那个凶人礼送出境方才最好!”
刘典史一一应了,自去请夏掌柜斡旋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