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荷花不以为然,自她进门以来就看到陈珍珠天天给家里干这干那,卑微得不行,她可是明媒正娶回来的,怎么能跟童养媳一个样。
“乱说什么。”
穆大听到这话就觉得不舒服,他是个读过书的人,又是老师,平时接触到的见识比村里别的人都多,在他看来陈珍珠是家里养的妹妹,平时父母也不会因这个身份苛待陈珍珠,尽管陈珍珠的身份就是童养媳,可在家里没人会方面提,李荷花就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不是打人脸吗。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
现在是新社会了,法律上不兴童养媳这一套,国家提倡婚姻自由,人人平等,家里人或许不知详情,他却有义务使家里人明白如今世道不同。
李荷花闷着脸色没有说话,才新婚呢,就被自己丈夫这样落面子,不过是个童养媳,也值当这样生气。
陈珍珠在门口剁着鸡食,两人的对话完全落在她耳朵里。
看样子,她这个嫂子并不看得起她呢。
穆父他们也听到了这些话,因是新妇,又因穆大已经说了她,所以穆父并没有说什么,免得传出去说他们家欺负新妇。
穆二却是个不管不顾的,坐下之后直接说,“三嫂以后别说这种话,在我们家没人会提童养媳这三个字。”
李荷花的脸色红了又白,难堪极了。
在她进门之前就知道穆家有个童养媳,她没放在心上,谁知道穆家竟然这么把一个童养媳当回事。
穆母是最喜家庭和睦的,看儿媳妇脸色不对,有心想说点什么,又担心触了小儿子霉头,再者,儿媳妇说的那话也不好听。
陈珍珠是家里养的不错,可养了十几年也有感情了,穆母早就将陈珍珠当半个女儿看待,李荷花那话确实不当说。
吃饭的时候穆父对穆家俩兄弟说,“家里欠了你们大伯家两只鸡十斤米,趁着没过年你们上山看看有没有东西,要是害你们大伯过年吃不上饭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兄弟俩应了。
穆父又对穆大说,“为了给你结婚你弟弟是出钱又出力,我跟你娘也不知道轮到他结婚的时候还能不能拿出这些钱,你得记下这份情,以后多帮衬着。”
穆大也应了。
为了让他结婚,家底都掏空了,这点穆大很清楚,家里的钱也不都是他一个人赚的,还有穆二的份,眼下他结婚花光了钱,弟弟一句话也没说,冲这份情他都得认。
这时候很多人家在分家前工钱都是上交父母的,穆家也是如此,但穆父穆母打算在儿子成家之后就让他们自己管钱,顶天了交点伙食费,否则就靠他们两个怎么养活一大家子,这还有一个儿子没结婚呢。
陈珍珠就跟个透明人一直静静吃饭没有说话。
是不是童养媳是不是外人,她已经看开了,如今她这条命是白捡的,又有了空间保证生存,既然什么都不该她的,又何必去强求,能够好好活下去就够了,她现在更担心明年上工该怎么办。
这个身体适应了这里的工作强度,她的灵魂却没有适应,两方融合不好,才有得她愁的。
陈珍珠也没有空余的时间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家里厨房上梁都空了,之前挂的腊肉早就用了个干净,再过不久就是年,别是今年连个肉都吃不上。
穆父穆母也是愁,过年没肉吃不要紧,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愁就愁在穆大夫妻俩过年得回娘家,如今家里什么也没有,难道要叫他们新婚夫妻空着手去?
穆家夫妻俩愁的几宿没睡好觉,眼看着穆父脾气越来越暴躁,要不是顾及家里有个新妇,穆父早就骂天骂地了。
陈珍珠也不想过年没肉吃,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拿头猪出来,她都是装着胆子的,就赌穆二忘性大,更赌就算被人发现了猪不同也没人能找到证据,她不是心疼穆父穆母整天为着钱头疼,她只是担心自己过年吃不好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