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上的字迹越来越潦草，有些字甚至潦草到难以辨识。

林程往下一页翻去，他的手心不知不觉已经渗出不少汗液。

‘卡娜的身体已经被啃食得稀碎。

奇怪的是，她胸脯的肉是完好的，孩子们趴在残存些许皮肉的骨架上，像是躺在母亲的怀里，吮吸着那两团完好的肉。

这难道是他们变异后残存的本能？与生俱来的对母亲依赖的本能吗？

从他们满足的表情，我认为应该就是这样。’

等等……胸脯的肉？

他想起从未完工居民楼外墙发现毒血诡妖时，对方手里似乎抓着一个血淋淋的事物。

现在回忆起来，那事物会不会就是女受害人胸脯上扯下的肉？

林程感觉一阵反胃，干呕了两下。

隔了一阵才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看。

‘孩子们彻底变异后，我担心他们会突然对我发起袭击，所以一直提防着。

而我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孩子们还是那样的亲近我。

后来我才知道，我脸上的皮肤已经变得和树皮一样粗糙，连颜色也变成了棕绿色。

孩子们显然将我当成了同类，所以压根不会袭击我。’

看到这里，林程大致已经能确定这本日记的主人就是毒血诡妖。

日记里的内容是他在变异之前写下的，而最后的那几页，大概是在变异过程中，自我意识未完全丧失之前写下。

‘6月15日。我彻底完了，我的右手从内二外受到腐蚀，整条前臂断开，就连一点皮连着，几乎就要脱落，我只能用左手写字。

太疼了，疼得我嘴里都咬出了血。我想一头撞死，却发现脑袋上的皮肉比墙还要硬。

我疼得在床铺上打滚时，孩子们会围过来，嘴里咿呀呀发出我听不懂的声音。

似乎是在怜悯我，安慰我，也可能是在让我挺住……’

‘6月16日。没想到我又撑过了一天。

但今天也许是我留在世上最后的一天，这可能是我最后写下的文字。

孩子们咿呀呀的叫声，我似乎能理解了一些，

这会不会是跟他们一样成为怪物后，逐渐听懂了同类的语言？

那些声音是控诉，是呼救，是被恐惧包围的彷徨与痛苦。

实验体一旦被插入指令管灌入某些指令，变异之后将变成只会执行指令的傀儡。

而我与那六名孩子都是在被灌入指令之前逃出5号实验站。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在变异之后还能残存着一丝自我意识。

其实那应该只能算作残存的本能。

孩子们好像饿了？

他们极度渴望投入母亲的怀里，

我该为他们做点什么？’

最后的几行字，林程花了老半天才将那些七扭八歪的字辨识出来。

毒血诡妖袭击人会是出于变异后残存的本能吗？只是想为那些变异的孩子做些什么？

即便是这样，活生生把人的胸脯撕扯下来，手段也太残忍了……

两三个呼吸后，林程忽然摇头苦笑。

一只已经完全变异，仅靠本能行动的怪物，能理解什么叫“残忍”那才叫怪事。

但它若是完全丧失意识的情况下，出于本能去做这些事只是单纯想满足那些变异孩子对母爱的渴望与奢求，这又算不算一种纯粹的关爱？

本能的行为，是没有经过任何利益得失衡量的举动，像极了父母对子女的爱。

内心顿时腾升起了愤怒，有要阻止变异实验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