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泥泞的山路,两个汉子穿着蓑衣推着一辆独轮车,山路难行,一路咯咯吱吱。
“王全,要不,就把人扔在此处吧,天太黑了,我们还是早早回去热一壶酒暖暖身子。”马远拢了拢蓑衣:“鞋袜都已经湿透了。”
王全推着独轮车继续往前走,声音闷闷的:“我们可是收了别人银子的,尸身要送去南山观。”
“哎呀,是收了银子,但是就算我们把人丢在半道上,也没人知晓啊,你啊,就是憨!”
王全脚步不停:“做人要讲良心。”
“良心?”马远却像炸毛一样:“这世道,哪里有良心啊,那谢予羡有良心吗?若是有良心,怀夕姑娘会落得这个下场吗?”
“人在做天在看!”
“我看啊,这天就是瞎了眼,怀夕姑娘,哎,不说了,不说了,上山吧,上山吧。”
南山观坐落在半山腰,当两人踩着一脚的泥进了这荒废的庙观,一道闪电落下,饶是王全一向自认无愧于天地,也不禁有些害怕。
马远更是不敢上前一步:“到底是谁在胡诌,说这南山观里有人收尸,看这满地的尸身,像是有收尸人吗?”
王全敛了敛心神:“搭把手,不管怎样,也不能让怀夕姑娘暴尸荒野,不看在银子的份上,也要念夏将军的好!”
电闪雷鸣,把马远的脸色照得一阵惨白,他骇然道:“你可别到处胡说,夏将军是罪臣,为何要念罪臣的好?”
话虽然这样说着,马远还是上前同王全一起去抬夏怀夕的尸体,即便尸身盖着草席,也已经被淋得透湿,脖颈处的三尺白绫格外的显眼。
这南山观荒废多年,自从听说这里有收尸人,很多穷苦人家,无钱无地,若是死了,就把尸体送到此处。
王全寻了一块空地,把草席放下,这才和马远一起把夏怀夕的尸身抬下来,放在草席之上。
此时,雷声滚滚,似在耳边炸裂。
马远被这满地的尸体吓得缩起了肩膀,催促道:“走啦,走啦,赶紧走了,说不定还能喝上喜酒。”
王全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躺在草席上的夏怀夕,随着马远出了南山观。
突然,一道闪电竟然穿过破败的窗牖落在了庙观之中,黑暗中,传来了两个声音。
在雷电的映衬之下,两个身影,虚虚实实。
“哎哟,吓俺一跳,雷公电母今日莫不是吵架了,若是被这雷电劈了,我的小命就不保了。”一鬼差手拿锁魂绳堪堪跳到了一边去,避开了方才的那一道雷电,只见地上被雷电劈得黑了一块,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喂喂喂,老范,快点,白条找到了吗?”
只见另外一位鬼差正拿着一个绣着“死”字的荷包发呆,半晌抬起一双只有眼白的眼睛,声音惊慌:“白条是不是在你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