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夜擅长伪装，就算是在情绪剧烈起伏的时候，也能迅速压下情绪，做出最适合应对当下场景的表现。

可扶夜看透了闻人游的眼神。

那是一种，看透了一切，对他的表现，没有惊讶，只有笃定的眼神。

有些念头只在转瞬间划过，但就这么一瞬间，扶夜放弃了伪装。

他说：“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你。”

闻人游笑容拉的更大了。

“我相信你能……但阿沫早早便已经怀疑你，若是此时我死了，你认为，她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若是你能承受住阿沫的厌恶疏离，大可以动手。”

周遭黑暗，只有月光隐约照下的光。

叶沫吹了下风，脑袋越发昏沉，勉强撑着精神听两人说话，却不知能听进去多少。

听到某些关键的字眼，就不高兴起来，眼中很快蓄满泪水，连连摇头。

“不能杀，不能杀……”

扶夜看着闻人游的眼神越发冷了。

他心中一直有一杆天平，是衡量他应该要做的事，扶夜永远会优先选择重的那一边。

但以往，他从未想过将他在梵天城做的事，放在天平上衡量。

此时他也没想，事实却已经摆在了眼前，闻人游似乎是知道什么，但他并不一定知道扶夜在梵天城的事。

或许是觉得扶夜危险，又或是觉得扶夜真实性格与实际上的割裂和怪异。

但只要闻人游疑心扶夜一天，他暴露的可能就增大一分。

这个怀疑和让扶夜选择梵天城与叶沫之间，并没有划上等号，却隐隐预示着一种可能。

以往，扶夜总是会将一切危险的苗头扼杀在摇篮当中，眼下却在短暂的衡量之后，微微松了手。

闻人游的视线落在叶沫身上，眸光柔和了些，再张口时说：“你若是杀了我，或许是个更明智的选择。”

“毕竟杀了我，你失去的或许只有阿沫，但若是不杀我，你失去的，可能不只有阿沫。”

明明修为弱上许多，闻人游却好像丝毫不怕挑衅扶夜，他再次直视扶夜充斥着阴冷与杀意的眼睛。

下一秒，传音落入了扶夜的耳中。

【你应当清楚，阿沫不喜欢你，甚至几乎没有喜欢上你的可能。】

说完之后，闻人游后退几步，转身回了灯火通明的大殿。

叶沫因为震入耳中的传音清醒了几分，她茫然地看向扶夜，难以回想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谁，却将话全都听了进去。

她不喜欢扶夜，没有喜欢上扶夜的可能……吗？

“不知道，或许是吧。”

迷蒙的呓语落入扶夜耳中，似乎就是方才闻人游那句话的回答，只一瞬间，他的眸光更黑了，心似乎也沉入了无底的深渊当中。

……

叶沫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似乎没睡，一直沉浸在某种昏沉，又仿佛能飘向云中的感觉中。

随后又在一段意识沉沉过后，缓慢恢复了几分清醒。

睁开眼看向窗外时，外头的月亮依旧十分亮，衬得夜晚越发黑。

似乎还在深夜，周围称得上寂静。

叶沫想坐起来时，才意识到手被谁握着，身旁有果香混合着酒香的清冽气味，便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去。

扶夜还坐在旁边，一只手与叶沫的手交握着，另一只手拿着小巧的酒壶，似乎在思考什么，眉头微微皱起，只盯着手中的酒壶。

随后，好似察觉到叶沫的动静，看了过来。

眼帘半垂着，却又在这时带了几分笑意，“阿沫醒了？”

叶沫坐了起来，身上十分轻松，却还感觉有些头晕，意识在逐渐清醒的同时，下意识应了扶夜一声。

“嗯。”

她感觉手上被握着的感觉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试图松开。

这一举动成功刺激到了扶夜，他反而握的更紧了些。

“我有些不明白，阿沫为何总想将我推开。”

扶夜轻轻一拉，看着叶沫顺着力道，迫不得已朝他靠近了些，他也凑近了些，酒壶从手中脱落，空下来的手捧住了叶沫的一边脸颊。

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凑近了看，半垂下的眼中，满是缱绻，又搅动着许多叶沫看不懂的风云。

似执念，似不甘，似爱意。

【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那么喜欢你。】

【不能杀了闻人游，那就把你绑在我身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