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轩任督二脉已通,内功大进,武技身手相比一年前,不可同日而语。府监大人亲自当任举武擂的评判官,格外引人注目,前来围观者特别多。百里轩参加的举武擂赛,没有丝毫悬念。尽管他保留大部分战力,他所挑战之人,无论是队尉或是营尉,与他对战时不会超过三个回合,便会落败认输。举武擂赛现场虽然热闹,可这样实力悬殊的比武,从双方出手到分出胜负,只在几个呼吸之间,这让围观者未免意犹未尽。这样的举武擂,这样实力悬殊的比武较技,在大马川府卫军中十分罕见,堪称绝无仅有。一向奉行低调的百里轩,一日之间,其大名在府卫军中广为人知。曹厉大人当场宣布了任命,亲自授与百里轩营尉战袍和腰牌,并为营尉百里轩配齐了满员编制,归建于关胜刀统制下。百里轩手下的队尉,大多是这一届脱颖而出的新丁,只有一个百里轩熟识的人,就是与他同一届入伍的万君回。万君回曾经当过他手下的兵士长,在这一届新兵举武擂上,赢得了队尉官阶,如今又被调配到他手下。半个月后,就是这一届军马出征之期。大马川府的府卫军,照例要派出一支五千人左右的军队,去往沼岭州赤岭校场候命,等待被调往前线黑狼山大营,参加对蛮人作战。百里轩归建至关胜刀统制下,他当然猜到,这一次出征人马的领军人物,就是那位关刀统。接下来几天里,府卫军校场内兵事署的人,对每个确定出征的武官,都作了动员,百里轩也不例外。只是在这期间,还发生了另一件事。每届军马出征之前,州城的都监大人都会派来一名监军,负责督办军马出征事宜。这一次被派到大马川府的监军,是一位称作黄百彰的人,不知与那位巡察使黄晶有无关系,但他明显受了黄晶指使,一来到大马川府就关注起百里轩来。这位黄百彰是一名刀统官阶,身高马大,满脸络腮短须,标准的武者形象。他做事明显比燕丁圆滑,参加曹府践行晚宴时,还携了重礼。若非百里轩当时在场,曹厉大人还真不好应付。“蒙宇文大人厚赏,下官倍感荣宠,感激之情,还望黄刀统在宇文大人面前,代为表达一二。”曹厉对黄百彰送的重礼,似乎很是意外。“好说好说!曹大人主一府兵事,功绩可圈可点,都监宇文大人很满意。宇文大人治军,一向赏罚分明,对大人作出奖励,自是对大人的敬重与肯定。”黄百彰满脸堆笑,继续说道,“宇文大人很欣赏曹大人举人唯才,对大马川府举荐的人才,一向都很满意。前次巡察使黄大人来大马川府公干,回州城后说起一位叫百里轩的人,宇文大人颇为在意。可是此次,贵府举荐之人,百里轩并未身列其中。下官此来,宇文大人还特意吩咐,让下官代为打听一二。”“这”曹厉听了,脸色变得很不自然,“实在事出有因,巡察使大人回去可曾说过,百里轩一直在陪伴豳风山的兰风小姐?”“哦,是了。”黄百彰点了点头,“以曹大人爱才之心,若非如此,这次定会将这样的人才举荐至州城。呵呵,那下次再举荐吧,宇文大人不会见怪的。”“这这个”曹厉有点局促不安,看了一眼末座上的百里轩,回道,“这个,本官不好作主,百里营尉就在现场,还是请他亲自对黄大人说明。”两位主要人物对话,在座众人自是洗耳恭听。末座上的百里轩听了,连忙端起酒杯走上前来,恭敬的给黄百彰敬酒:“见过黄大人!蒙巡察使大人抬举,下官惭愧之至。下官投军,立志卫国戍边,此次大军出征,下官屡次请缨,府监大人才勉强答应。还请黄大人担待,下官恐怕要辜负大人好意了。”“是啊是啊。”曹厉在一旁应和,“百里营尉是个人才,本官原打算将他举荐至州城担当重任。可是人各有志,百里营尉多次请求戍边,忠君爱国,其情可表,本官不好过分勉强,望黄大人多担待。”此后,黄百彰私下又找过百里轩几次,但见百里轩矢志疆场、卫国尽忠,他也无计可施。百里轩利用出征之前的这段时间,出入于府城内各大药铺,几乎倾尽所有积蓄,购置了大量伤药和各种药材,以备战场上不时之需。尽管如今百里轩对自己信心十足,就算自己用不上,但他作为一个医者,日后遇到手下官兵受伤,他哪能袖手不管?这天校场点兵,果然是关胜刀统亲临校场指挥。百里轩选择兵种,做了骑兵营尉,队尉万君回见了,也做了骑兵队尉,寸步不离百里轩身边。由于关胜刀统的关照,百里轩第一个选兵,可算占尽了便宜。在这校场里,没有其他修士,百里轩无所顾忌释出神念,探查每个人体中的内息深浅。他所选的另外九名队尉,都是武技身手相对出色之辈,而且,他还帮助手下的队尉们挑选官差。带一支战斗力强劲的队伍,无疑有利于百里轩日后沙场上建功,若非万君回一再请求,而且百里轩早先与他熟识,还真不一定选他做部下。第二天,关刀统率领二千五百人马向越川口进发,与那里分部校场内等待出征的二千多人马合兵一处,大军正式开拔,直奔南方的沼岭州赤岭校场。五千多人的队伍很是壮观,延绵好几里长,骑兵打头,步兵紧随,粮草辎重押后。队伍中旌旗飘舞,将士们士气高昂,戎装威武。大军白天开拔,夜晚扎营,晓行夜宿,两个多月后即到达沼岭州境内。内陆州郡,官道比较发达,通行便利,大军一进入沼岭州,行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这沼岭州是边境州郡,地形比较恶劣,境内道路较内陆官道狭窄得多,路况很差。大军从越川口分校场出发,一路行来,百里轩一直随在领军的关胜刀统左右,与关胜刀统有说有笑。他们二人曾共过事,彼此有所了解。关刀统知道百里轩的本事,一路上对他颇为敬重。二人之间,没有军中等级森严的拘束,话题自然就多了起来。关胜也曾在沼岭州戍边多年,参加过与蛮民的战争数十次,算是很有经验的老将。那个时候,关胜就当上了刀统,一直归属老将费泽的麾下。只是,在刀统这一级别的武官中,关胜的武功并不突出,他在亲历大大小小的战争中,未有过突出战功。同一时期参战的刀统,有些武功比关胜高的人,却在战场上丢了性命。关胜倒有保命的本事,每次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这或许是他未能获得突出战功的原因。老将费泽当时是副都统官阶,也是统领一路大军的元帅,与关胜关系很好,在他退居后方,去川州城任都监一职时,顺便将关胜带了回去。关胜对蛮民的介绍,引起了百里轩的注意。蛮民个体战斗力十分强悍,个个皮粗肉厚,动作灵敏,是个天生的射技高手。据说,和王被封到南和国,在沼岭州南部开疆扩土之初,与蛮民交战,那时蛮民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他们不但无组织、无纪律,而且极不善于近身搏斗。几次交战之后,蛮民一遇到和王大军就逃之夭夭。那时,和王大军一日之中,能攻占土地两百余里,几年时间,就将沼岭州疆土扩大至两到三倍。后来,和王大军越往南边推进,渐渐越来越多的遇到有组织、有规模的蛮民抵抗,而且,那些蛮民也学和王军队,统一服装,制作各种武器,还练习近身搏击,俨然也成了一支军队。蛮民军队交战,也学会策略、排兵布阵,统一指挥。自此以后,和王大军开拓疆土的速度慢了下来,军中将士死伤,也成倍增长。沼岭州内地形险恶,多是险山恶水、大川沼泽。大虞军队与蛮军交战,多数时候不是大规模的两军对阵,而是以营尉所领兵力为一个作战单元,在山岭之间或沼泽之旁与蛮兵作战。只有在不常见的开阔滩头,才有可能发生两军大规模交战。蛮兵也常分作一股股的作战单元,只是兵力不太固定,少则二百余人,多则超过千人,不象营尉的兵力都在五百左右。在沼岭州边疆之南,有一条十分宽阔的大河,蛮人称作天恩河。天恩河两岸,都有着大片开阔平坦的土地,两岸上各集居着三个蛮人部落。和王在北方用兵,渐渐惊动了天恩河北岸上的三个部落。当三个部落首领召集起部众,抵抗和王南侵,这才让蛮民变得有组织起来。蛮兵作战单元里,领头之人称蛮巫,根据个人实力划分七种,区别就是其额头上的黑星印记,有一星蛮巫、二星蛮巫等等,最高是七星蛮巫。在蛮巫之上,还有黑巫,与蛮巫的区别是,其额头上以银星为标识,也分作七种,最高就是七星黑巫。黑巫是南疆战场上刀统级别武官的恶梦,刀统级别武官遭遇黑巫,生还的可能性很小。百里轩与关胜交谈,多是倾听关胜叙说他当年在南疆戍边情况,每每说到老将费泽时,关胜有时面现感激,有时又有点轻视。百里轩明白其中原因。关胜比较精明、圆滑,当年在老将费泽麾下,能讨对方欢心,也得到对方照顾。只是,老将费泽打战还行,在川州任都监,却并不胜任。以老将费泽与关胜的个人关系,他在都监位置上时间不短,硬是没能将关胜提拔为镇府使,这大概就是关胜对他不满、轻视的原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