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逃课的日子总喜欢来这里,而不是向其他逃课的同学一样去上网、打牌、踢球,或者直接去睡觉。
沈白心里好像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虚无感,除了自己那位失意过头的老师外,就连父母亲人,好像都没人愿意了解自己的这种感觉。
这时候,沈白总是选择从学校出来,把自己放逐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然后静静发呆到天黑。
时常他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园子外的那片空地上,幼时的自己与一大群同龄的孩子飞奔着放起自己的风筝。
可能是因为,沈白那位严苛地父亲,唯一愿意给沈白做的玩具,就是风筝。锋利的刀刃削好竹枝,拿烈火烤直,然后用结实的尼龙线绑出骨架,粘上厚塑料袋,就是这么简易到平庸的材料,却总是做出飞的很高很高,比谁的都要高出那么远的风筝。
沈白最常做的梦,就是快速飞奔着,风筝已经越过云层,线一丝都不剩的时候后脱手,飞奔着,炫耀着的、闪烁着的自己,和那个父亲手指上夹着的烟息。
沈白深深舒了一口气,把记忆都沉淀到呼吸里,破天荒地想要回去学校。
走到公园的大路上,沈白发现周围的人都仿佛消失了一般,熟悉的路,和陌生的空荡让他有些恐惧。
但不知为什么,他还是执意往前走着。
公园已经在身后几百米了,沈白的力量好像越来越小,旧时奔跑的心跳声、耳边的呼吸和吵闹声,都突然一一从记忆深处明朗的走出来,而他现在,只想跪在地上,把这一切充斥的片段抛出脑海,但是他的双腿还在行进,他的过去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这一条他从小就走惯的大道,忽然就变了模样。
前方居然出现一片废墟,眼前都是混乱的、碎掉的事物,有些沈白见过,有些沈白闻所未闻。
沈白的眼睛里全是泪水,这废墟似乎触及了他不知何时深郁在心中的伤痛,他的世界黯淡下去了。他终于停下步子,完全失去支撑的力气,倒在废墟琉璃般折射出的令人惊异的光辉中。
沈白再次睁眼时,那一片废墟泛出的奇异色彩,一下子消失不见,他看见一棵异常巨大的树。
沈白看着树,他察觉那棵树也在仔细地打量他。
随即,沈白感受到温煦的风吹拂过自己,身上的力量逐渐恢复,他猛然抬头,想尽力去看看这不可置信的树上结着怎样神奇的叶片,可云端的光芒刺痛他的眼睛,他又一次闭上眼。
然后,像古老的册页里南柯下的梦见,在某个理所当然的时候戛然而止,所有刚才的异象都消失不见。
沈白还在公园古树下的长椅上,完全没动过。
“真是异常糟糕的梦。”沈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