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牛在城外摇头摆尾快乐地吃草,陆明则是颇为忐忑地跟着师傅跨过雕花精美的朱漆大门,来到一层前厅的迎客区挑了张空桌坐下。
他用怀疑的眼神望向一旁啃着桃子优哉游哉的湮尘子,试图从对方洗的发白的粗布衣上看出金钱的光辉,但盯了半天只看到昨天啃咸菜时蹭上的油渍。
“二位道长见礼,小女花名六月雪,两位可是第一次来我们花满楼?
此地清斋吃得,荤食亦有,若是想手谈、听曲、猜词、谈玄都有雅间相待,只是暂住也有那素净的客房。”
虽然两人衣着简朴,但这花满楼的迎客女倌儿依旧笑意盈盈地凑了上来,施了一礼后款款大方地询问两人来意。
女子声音清脆,口齿清晰,听之颇为亲切又无那靡靡之音的感觉,配上她温婉大方的面容让人心生好感。
陆明在旁不由暗赞,这职业素养已经赶得上前世大部分服务行业的工作人员了。
湮尘子没有接茬,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块巴掌大的牌子,看质地竟是玉石雕琢而成。
这女倌接过玉牌仔细看了几遍,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神色,语气中又多了几分尊敬:
“小女不知仙师尊驾当面,多有怠慢万请海涵,姐妹们都说今日花满楼上紫气东来,原来是有真人来此,有何吩咐花满楼定当全力为之。”
女倌又说了些吉祥话,一边偷偷瞄了几眼陆明,似乎是在猜测这位同行年轻修士的身份。
湮尘子似是早就习惯了这种态度,熟门熟路地吩咐:
“来两间清修的屋子,备些普通斋饭即可,我这徒儿需要修习阴阳之道,这是他所修功法,安排你们这儿功法相配的女冠三五人提前准备一下。”
陆明在书中读过“勾栏听曲”一类的描写,但对此没有什么直观印象。
毕竟他在前世也是洁身自好得很,什么洗脚、按摩、ktv的时候都是去的正规店。
只在上学时期有过两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经历,进展仅仅停留在拉拉手、搂搂腰的程度。
就连他的那些兄弟都直呼可惜,直言要是他们有陆明这个颜值很难不变成海王。
对此陆明不置可否,他倒不是什么圣人或者性冷淡,只是当时精力都放在学业和打刀塔上了,还没来得及真正开展一段感情,就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虽说来自风气开放的前世,但三言两语间就被安排了“三五女冠”,饶是自觉脸皮颇厚的陆明都有些绷不住了,脸上发烧只求这里人多口杂没人注意。
迎客的女倌倒不是是第一次见这架势,来这里的客人提什么要求的都有。她的职责并不包含判断客人的要求合不合理,花满楼自有专人处理客人的各项要求。
于是她唤来一位小厮低头说了几句,待其快步离开后便侧身抬手示意两人随她前行。
颇为尴尬的陆明急忙起身跟上师傅,径直离开前厅待客区,将身来到花树玉山所在的中厅,从树下绕行时一阵阵繁复的花香飘来,只一会儿两人身上也染上了淡淡花香。
女倌微微一笑解释道:“此乃花满楼的一大特色,谓之‘花浴’,有些客人匆匆而来或是满身酒气,或是大汗淋漓,经过花树都会一扫身上浊气。
而且花树一年四季常开不败,整栋楼中都是花香芬菲,往来者沐浴香气也方便行那风雅之事。”
她带领二人缓缓来到一扇紧闭的金属大门前,示意二人稍作等待并继续说道:
“这‘花浴’更妙之处在于沾染在身上的花香乃是因人而异,士人学子崇尚‘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故多为兰草幽香;商贾之人喜爱奢华精致,则多为牡丹、月季味道;而江湖中人最是性格洒脱,不畏权势,因此多有菊梅之香。”
女倌一边解说,陆明一边抬起衣袖仔细闻了闻,自己身上好像是有一股清爽的清香,他又把鼻子凑到湮尘子的袖子上嗅了嗅,一阵幽香传来果真与自己不同。
“敢问这位姐姐,不知我身上是何种花香呀?”这种类似前世星座、性格测试一类的奇妙现象顿时引起了陆明的兴致,颇为好奇地询问了起来。
女倌儿见一旁老者闭目养神状若未闻,便大起胆子凑了过来,轻轻俯身到陆明脖子旁,片刻之后抬起头有些惊讶地说道:
“这种花香......六月雪从未见客人身上出现过,花艺课时倒是闻过类似的香气,应是某种太阳花。”
太阳花......
陆明听后思索片刻暗暗记在心中,方才后知后觉地抬头想要道谢,却不料对方还没有来得及拉开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