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讲,三人听。
除了与故事紧密相关的人,另外两者并没有太大的触动。
‘呲,这赵九婴还挺会编故事的。’方锤摸了摸耳朵上趴着的同音蛊,转念一想,这故事也很有可能就是真的。
以前的事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吴老爷死前有商队自南边而来,上过青石山,下山后不久就被吴家以偷窃杀人的名义给送进了牢房,没多久就畏罪自杀,一应货物都被吴家以赔偿的名义扣下。
商队死后不久,吴老爷就死了,紧跟着就传出了风声吴家丢了要送给上司的宝贝,吴家嫡系相互夺权,整个吴家镇都乱了起来。
山神娘娘的庙里有点什么好宝贝也是正常的不是?
斧凿敲击的声音在山林中激荡,树上的少女将目光瞥向山下的方向,树木遮掩看不见那山脚下的小石乡,也看不见地下被乡民们暗中供奉的青石娘娘。
无有敕令的神,山民供奉的神,一封圣旨便被打落神位,神性被夺沦为山野之灵,伐庙之前又被邪器所污,难怪清正之中混杂血污,沦落至此依旧挣扎着庇佑信徒也是艰难。
锵——!锵——!青石的封顶被凿出了一处口子。
山林里掀起了大风,黑色的腥臭之气直冲云霄。
坟墓周围的怪树被掀了所有的羸弱枝叶彻底变成一副狰狞模样,砂石席卷,乱象横生。
一口憋了几十年的怨气携着滔天恨意无差别的攻击周围的生人与鬼灵。
吴宗海的灵魂被困于尸骸不得脱离,不能动不能言,虽只余白骨一具,却日日夜夜感受着生前皮肉腐烂血肉生蛆的痛苦。
几十年如一日的痛苦令人扭曲疯狂。
他死亡之后山神便不再加深诅咒,只将他困于尸骸,在他初初入葬的时候,虽只是义庄荒地,但也逐渐缓解着他的痛苦,如此过个五六年他便可魂归地府,免了这动弹不得生生受苦的日子。
当皮肉溃烂无药可医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不该为了一时之气行不敬之事。
可他恨啊——!!!
当他发现解脱有望的时候,他的好父亲贬斥山神奉旨伐庙,他的好弟弟给他葬进青石山。
符咒加棺,把他压了个严严实实,纵使能离开白骨也跑不出棺椁,青石叠青石将棺椁深埋地下。
整座青石山的怨恨都加注到了他的身上,那些山民野兽掀了他的碑平了他的坟,在他的头顶上拉屎撒尿日日不绝,他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逆转风水阴煞汇聚,他日日感受灵魂灼烧冻伤的痛苦,山神的诅咒一日胜过一日从皮肉溃烂的痒痛变成百虫噬骨,无法抓挠无法忽视,他做梦都想解脱哪怕是下地狱受罚也不会比这更让他痛苦。
煞气侵蚀他的神智让他疯狂,阴气滋养他的魂魄使他不得消亡无法解脱,一日一日在痛苦与怨恨中扭曲。
风扬起少女的衣袖如穿过飞鸟的羽毛,少女双手掐诀,脚踏罡步,周遭地脉遵从她的意志发生偏转。
困杀之阵——成!
林中鸟飞兽走,百虫不鸣。
跟在方锤与荀二身边的鬼婴发出一声尖锐的鬼笑,隐身消失奔赴赵九婴的身边。
荀二当即召出一大片的红线降,这些被他一路偷偷摸摸暗中培养的红线降蠕动着爬到他的身上,把荀二密密麻麻的包裹如同穿了一件贴身的红色甲胄。
甲胄加身,他步伐急促的追着鬼婴回返。
方锤捏着耳朵神色不定,咬牙跺脚觉得还是小命要紧,扭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去寻自家小宝贝挖的地道。
这黑气冲天的,一看就是厉鬼,说不准还是个红衣,他一个玩蛊虫跟人打交道的才不要傻呵呵的去和摸不着打不到的厉鬼干架。
溜了,溜了……
方锤的蛊虫控制了一帮子山鼠穿山甲哼哧哼哧的刨出一个可以爬着走的地洞。
方锤左看看右瞅瞅,整整衣衫,腰一弯就埋头进了地洞四肢摆动的往前爬,落在身后的山鼠飞鸟衔来土石树枝将洞口草草掩埋。
小动物们在前边哼哧哼哧的挖,方锤跟在后边呼哧呼哧的爬。
觉得撤出了足够的距离,方锤指挥着蛊虫朝着斜上方挖出口。
悄摸摸的露出双眼睛,可怜的方睡睡呆立当场,亲娘老子嘞,他不会真的没睡醒吧?
他辛辛苦苦的爬了这么久怎么爬到漩涡中心,成了城门池鱼了?
缩回地道,战战兢兢的摸摸自己的耳朵,他这是未老先背,耳朵不好使了?
这鬼哭狼嚎飞沙走石的怎么就一点儿都没听到呢?
回到地道一切安静如常,扒洞口看外边打的风风火火……
亲自动手把这个洞口糊上,方锤指挥这蛊虫往反方向挖,这次他亲自指挥定然不会再挖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