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时母驱散佣人后,站起身牵起她的手,“嫣儿,乖乖让母亲领着你去泡热水澡,避免染风寒。”
时嫣跟在后面,看着母亲的背影,以及她被紧紧握住的手,突然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是啊,亲母子哪有那么多隔阂。
所有感情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发生转变。曾经闹掰的母子,也会因为一场雨让那些往事化为云烟。
她泡着玫瑰浴想。
享受着全身血液回暖,享受着母亲的关照,就连卧室门被反锁的声响,她都没仔细去听,往深处去想。
只觉是雨声,或是佣人的脚步声。
沐浴结束,时嫣披上浴袍就迫不及待地走出去,握住卧室房门的把手。
想看看能不能让好不容易腾出时间的母亲帮忙吹头发,想问问母亲的脚踝用不用擦药。
可怎么转动把手,都转不动。
她一开始还敲门喊妈妈,认为这是被风给吹上,或是不小心落了锁。
无人回应。
等意识到不对劲,重锤门板时已太晚,锤到无力,歇斯底里哭喊。
通通无用。
时嫣精疲力尽地依靠着门板,不放弃地握拳捶打,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如濒临死亡的幼兽呜咽不止。
时母在走廊聆听多时,眼看房间内只能听到微弱反抗,才不再保持沉默。
“佣人会按时为你送饭,你需要什么尽管跟她们说,而你只需吃好喝好玩好睡好,安心等待跟江启订婚的日期即可。”
她痴痴地自嘲冷笑出声,爬起来双手抵住门板,左手捶下,右手抬起。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又让我绝望……”
时母只道,“这是你的命运。”
雷厉风行的时夫人,就这样转身离去,楼下听到凄惨喊叫声的佣人都会心软,可她好似没一点感觉。
车辆启动冲进雨幕,别墅恢复寂静,徒留一片唏嘘。
时嫣又笑又哭,爬起来踹门无果,求饶更得不到回应,跑到阳台发现同样被锁,只好利用房内工具砸锁。
到最后她甚至呼唤兔子小姐为神,像上次那样希望神能拯救她。
可她忘记了,上次神只是路过。
她靠着床席地而坐,地板很凉,也凉不过内心,天台外的雨势变大,似要催人泪下。
—
江启一身昂贵西装却干着偷鸡摸狗的事,他头戴小雨伞,背着黑色背包,手中摇晃系有铁钩的麻绳。
待蓄力足够,用力一甩,铁钩完美挂到阳台,且经过测试,很结实拽不掉。
他放下心,把另一端系于腰上,下雨墙面滑,抽出军刀以防万一,这便开始艰难爬墙。
一番操作就是赌。
站稳后深呼吸,抬眸瞬间与房间内面无表情,无声落泪,极其破碎的小人的视线对上。
刹那间令江启忘乎所有,他心痛难抑。在好与坏之间,他是带着复杂情绪,徘徊不定的。
小人呆愣一秒,双眸逐渐有神,迅速起身,跌跌撞撞地往阳台跑来。
隔着一面玻璃门,她欲言又止,往后退两步,语气是不确定的疑惑。
“哥哥,你是来救我的吗?”
她究竟被骗了多少次,才这般迟疑,不敢相信现实……
他想,最起码这一刻……他想做好人。
“是的,哥哥是来救你的。”
——
下雨天,其实铁钩也不是十分稳。
只是我觉得如果我摔下去死在你的阳台下,你肯定每天都会想起我,因为你是那么喜欢在这里吹风。
再不济你自由的那一天,不管是从阳台往下看,还是走出别墅大门的随意一瞥,或是不经意间的余光。
你都会想起……
曾经有一个人冒着风雨,想拯救城堡里的公主,可惜,最终他带着笑与不甘,永久沉眠于此。
——江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