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浏览一遍书架上的书名,又低头看书桌上整齐摆放的学习用具,问姐:“这个书桌姐还在用吗?”
姐随手拧亮桌子上的台灯,说:“用啊!你没来之前,我晚上时常在这里备课,所以这些纸笔都是好用的。从今天起,它们全都归你了!还有那个录音机,也是好用的,明天我拿几盘适合小少女听的磁带给你……”
她心里的喜悦像翻涌的海浪,一波又一波,趁着姐不注意,偷偷掐一下自己的胳膊,才相信这一切真实不假。
姐指着书架上浅蓝色玻璃鱼缸说:“我们明天去买几条小金鱼。以前有两只蝶尾,可漂亮了,结果我妈喂太多鱼食,撑死了……”
她突然想哭:自己活过的十年人生,连富人家的小鱼都不如!人家的鱼死了,是撑死的;自己如果死了,大多是饿死的!
小伊说:鱼和人一样:有撑死的鱼,就有挨饿的鱼。
她无声说:“那些撑死的,死时也是快乐的吧?”
小伊说:不见得!它们一生都住在小小的鱼缸里,即便吃多撑死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也是!鱼缸里的鱼没有自由,却能吃饱;河溪里的鱼有自由,却饥一顿饱一顿;一不小心,还有可能被大鱼吃掉!”
小伊说:所以,两种鱼生,都不算好。
“相比之下,我觉得,鱼那么小,没手没脚,什么也做不了;想要活着,住在鱼缸里倒是很好的。”
姐并不知道她对鱼生和人生的所思所想,拉着她的手说:“一楼是你和你大姑住,我和你姐夫住在楼上,我带你去楼上看看。”
她点头。
姐走在她前面的楼梯上说:“你大姑的卧室在客厅北面,就是饭厅右边那间,她不喜欢房间朝阳,嫌晒;你隔壁的房间,以前是我爸的卧室,现在是我妈的书房。她信佛,书柜里都是佛经,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翻翻。”
她诚实道:“佛经哦,我怕看不懂。”
“也是,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一些再看。佛家的话也是有许多道理的。”
她点头“嗯”。
上到二楼,进到姐的房间,就像是进入了另外的天地:原本相邻独立的两个房间被打通,用月牙拱门连接,外间是客厅,里间是卧室。
客厅里,淡黄色绒布沙发宽大柔软;乳白色的组合柜错落有序,占了西面整个一面墙,柜子里的各种书籍和装饰品,简洁又贵气。
月牙门的右角,放一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中随意地插了几枝好看的干花,就像一个美丽的少女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进到卧室,正中央是一张精致的淡黄色大床,床上的铺盖像从天上落下的云锦,连绵到床下的乳白色地毯上,像一片柔软的云朵;象牙色田园画百叶窗,诗情画意;屋顶漂亮的水晶大吊灯一亮,整个房间都浸沐在暖色的柔光里……
她呆立在卧室门口,已分不清自己在天上,还是人间。
书上说“人生而平等”,分明是瞎说!自己来东北的前一天晚上,家里凄冷孤绝,仿佛是被人世间遗忘的角落;自己只好和猫狗一起睡在灶房的柴草里,委屈和悲苦难以形容,和表姐的富贵温柔乡能平等么?
小伊说:生命可以平等,生活却不能。众生多态,天命定之。教堂里的主持说的。
她点头,认命似的说:“姐是金命,我是草命!”
姐微笑摇头,让她坐在床旁边的单人沙发里,从床头柜里拿出结婚相册递给她看。
她认真翻看,相册里的每一页每一张,一对俊男美女或沐浴在花田,或在蜜意里抚琴,又或十指紧扣相依看海……仿佛每一波海浪里,都能听到这对甜蜜男女的欢笑!
她由衷地赞叹:“姐和姐夫就像电视里的公主和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