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辱奴死,羊二眼见薛蟠对刘十三的耻笑,十分恼火,脸色都铁青了。
新怨旧恨,自己怎能放过整治刘十三的机会,讨薛蟠个欢心?
两个家丁听得羊二呼唤,立即上前,就要对刘十三动手。
“奇怪了,自己做得好诗,还不许别儿个唱和不成?”
林黛玉不着痕迹地从刘十三右前方,站到了正前方,挡住两个家丁的去路。
却看向薛宝钗道:“喜怒哀乐,都是咱们凡俗人的根骨,又不是祠堂庙堂,兴个正襟危坐。
咱们这吟诗作对,不就图个乐吗?
不嬉嬉笑笑,能成酒令?
宝姐姐,你说是不是?”
好一张小嘴,吧唧吧唧,连薛宝钗都无力反驳。
薛蟠更是灰头土脸,狠狠一挥手,让两个家丁退下了。
薛宝钗打圆场道:“林妹妹说得是,咱们行酒唱诗,图个消遣,自是不必拘谨。
我哥的下人也只是觉得主子们说话,下人突然插口,有些不合时宜。
这才想出手制止,莽撞之处,还请林妹妹海涵。”
“说得谁不是下人一样。”
刘十三阴恻恻地接了薛宝钗话头。
“你们几位少爷小姐说话,我连笑都不能笑。
他羊二没得主子命令,却能吼得声震四野,仿佛要把梨树上的雪花,都吼进荷花池一般。
到底谁不合时宜?谁言行无状?
如果我笑一笑就该挨打,那羊二是不是该断手断脚?
蟠公子,你说呢?”
刘十三看向薛蟠。
薛蟠脸色青一片白一片。
他能说什么?刚才林黛玉已经表明态度了。
现在看林黛玉神情,明显是乐得刘十三口舌刁钻,让自己难堪。
自己要是和刘十三计较,等同直接与林黛玉起冲突。
薛宝钗更没想到刘十三敢接自己的话口,任她好稳重的性子,心下也难免有气。
只是自持身份,不好发作。
“不愧是林妹妹从建邺带来的家丁,口舌好生厉害,倒让姐姐哑口无言了。
如此好的唇齿,只养马却是可惜。
我突有奇想,咱们今日的酒令改个规矩如何?”
转眼间,薛宝钗脸上已是春风满面,笑意盈盈。
“宝姐姐要怎么改?”林黛玉随口问道。
“咱们往日个对诗唱词,都是评咱们几兄妹的文采高低,今日却改个规矩。
咱们评主仆唱词。
主人和仆人的酒令加在一起,谁高一筹,便夺得今日诗魁。
我们这些主人家也加个彩头给下人们,每人出五两银子,如何?”
“五两银子?”
林黛玉眉头一紧,这可是她院里两个半月的开销差头。
这要是送出去了,还过不过日子了?
可要是别人也罢,偏是薛宝钗顶了杠头。她岂能泄露怯态?
“好呀好呀,这法子新鲜。我就出五两银子,看个热闹也是极好的。”
心直口快的史湘云,完全没看出薛宝钗的用意,是想要刘十三给林黛玉出丑。
率先附和了‘主仆夺诗魁’的提议。
“这感情好,花五两银子看个热闹,有趣得紧呢。”
天真烂漫的三小姐贾西风,拍手叫好,立即便让丫鬟递上了五两银子。
二小姐贾北风拧思道:“以刚才的酒令水平,属林妹妹和宝姐姐文采斐然,难分高低。
宝玉的酒令稍弱,但晴雯丫头的文才,在丫鬟仆役中,却是首屈一指。
我们剩下几姐妹,自身的文辞就输了一筹,家里下人也干不来舞文弄墨的营生。
我看就宝姐姐,林妹妹,以及宝玉的下人,来为主子争一争这诗魁吧?”
贾北风说话时,已经递上了自己的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