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又如数家珍地介绍了班上自以为藏得很隐蔽的几对情侣。
见话题有点收不住的趋势,文竹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怎么没看到赵曜?”
“请假了。他妈妈给他请了一周假。”
“哦。高三这么忙,一下请一周假也是少见。”
“可不是嘛,听说家里有事。好在一周里两天运动会,两天月假,也没落下太多。”
“嗯。”
某种异样的情绪攀上了文竹的心,她道不明也抓不住,只当是好不容易逮到的拍摄机会落了空。
“我下去拍拍其他人,”文竹从看台起身,“一会儿你们班比赛开始给我打电话。”
“好。去吧。”
-
大学毕业后,文竹便没拍过运动会了。当时在社团,她们部门内部的镜头经常交换着使用。林屿大学时是个器材党,加之家里有矿,他的设备是整个社团最全的。每逢运动会,他都会从自己的镜头里选一个最适用的给文竹装上,这件事成了部门内部心照不宣的偏爱。
“屿哥,你那个70-200也给我们用用啊。”有人故意调侃。
林屿那时会先看看专心鼓捣相机的文竹,然后回怼道,“我100-400都借你了,你有什么好不服的?”
“可是人家就想要70-200嘛。人家嫌这个头太重了。”
高180重180的男人一口一个“人家”,摆明了存心调侃林屿,林屿对此早已免疫了。
见林屿懒得搭理自己,便掉转枪头冲文竹道:“竹子,要不咱俩换下?”
文竹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会抬一下,迷茫地问:“跟我换什么?”
“没事,别搭理他。”当说话对象是文竹时,林屿的声调里总会多几分人人可察的温柔。
“没事,别搭理他~”一群人模仿林屿的语气起哄。
后来,林屿毕业了,玩票似的弄了个摄影工作室,却意外地在季市大学生间掀起了一股风潮,打响了自己的品牌。
大学时的文竹只是将摄影作为单纯的爱好,却因受林屿影响而渐渐发现,能以热爱养活自己并付诸全部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就这样,大学毕业后的文竹,理所当然地成了林屿工作室的一员,更理所当然地享受他所有的设备。
在他明目张胆的庇护下,她一步步成长起来。所以,即使后来发生了那样难堪的事情,她也对林屿恨不起来。他带给她的,远比她因他失去的多。
与林屿分道扬镳后,她所能使用的设备也就是自己的那三瓜两枣,拍拍婚礼和写真还行,但拍运动会,还是有些许捉襟见肘的。
所以,当她端着自己唯一的那支长变焦镜头游走在安中操场上时,她不可避免地怀念起曾经。
面对一个举着专业设备的美女,这些高中生难免多看几眼文竹。
当文竹将镜头对准那些打量自己的人时,有些人会往同学身后躲闪,也有一些人大大方方地对着镜头比耶。
内向也好,外向也罢,烈日下的每一张面孔都鲜活而青春。
真好啊,十几岁的年纪。文竹想。
摄影师的镜头总是更偏爱漂亮的人,所以当捕捉到看台上阮以安的脸后,文竹基于各种理由,多拍了几张。
阮以安早就注意到她了,发现她把镜头对准自己后,对着文竹叫了声“姐”。
其实文竹没听清,但看口型应是如此。
旁边的同学们围住阮以安,个个笑开了怀,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说什么……“小饺子”?
吃个饺子这么开心吗?文竹有些跟不上他们的脑回路,继续寻找新的拍摄对象。
-
中午12点,闭幕式暨颁奖典礼结束。
叶如班上拿了拔河比赛的第三名,她叫了个学生把证书和奖杯拿回办公室,自己直接和文竹出了校门。
“你这些照片什么时候发我?”叶如翻着相机里的照片,有些迫不及待,“我要发朋友圈!”
“先吃饭,回去用你电脑导出来发你。”
“好呀。”叶如说,“不过林屿怎么还没把你电脑送来?他没时间,找个快递寄一下也行啊。”
文竹这些日子实在是受够了没有电脑的苦,觉得有必要主动点,“我迟点打个电话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