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立刻去买手机,而是更认真地学习,也更积极地兼职。
再后来,奖学金名额下来了,她也通过兼职挣到了一些钱。
也许有赌气的成分,也许是她有了自己的生财之道,奶奶后来给的钱,她都原封不动地存着再也没动。
今年奶奶去世,她曾经给的那些钱加上文竹自己的积蓄,以及远亲旧友的帮衬,全了一位老人风风光光的离世。
文竹与奶奶关于手机的这次交锋,让她视手机更多地为工具,而不是玩具。
拍照、修图、分享照片这是她用手机做得最多的事。
电话也好,短信也好,微博也好,微信也好,都是她联系粉丝与客户的媒介而已。
如今,工作之余她联系最多的也就是叶如。但她习惯了重要的事打电话,不重要的事也不必着急回复,所以经常漏看消息。
今天她做完家务,找了本书坐下看,觉得有些饿了时才拿起手机。叶如最新的信息让她觉得俩人倒是心有灵犀,高高兴兴回了个“好的”后又理所当然地接着看书了。
“我起来把家里卫生搞了下,洗完衣服晾完衣服,看鞋架上鞋子都有些脏了,就把你的我的都刷了。”如果不是天气不好,她还想把床单被套也都洗了。
“等弄完这些,我就开始看书。所以没看到你消息。”
文竹解释完,叶如环视了一圈客厅,看着纤尘不染的客厅,她默默地对文竹竖了个大拇指。
“你是属田螺的吧。”叶如感慨。
“闲着也是闲着,后面要忙,有空就弄了。”而且白白住着叶如靠家里关系得来的住所,不干点活她也过意不去。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但叶如懂。“你千万不要因为白住这边有负担,毕竟我也是白住的。”
文竹被逗乐了,嘴角的梨涡溢满欢喜。
叶如继续说,“你觉得无聊找点事消遣我是支持的,但为了补偿我做这么多,真没必要。你千万别委屈自己。咱俩谁跟谁呀。”
文竹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漫向四肢百骸。
“呜呜呜,叶子你咋对我这么好啊?我何德何能啊?”她顺势说出心中的感动。
叶如笑了笑,讲了一个文竹几乎没了印象的故事。
年幼的友谊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呢?可能是我看你挺顺眼,而你也挺待见我。总之,在很多年前,安河幼儿园里,小小的文竹和小小的叶如成了玩伴。
小孩子之间的友谊很好笑,今天我跟你玩,明天我不跟你玩。嬉嬉闹闹间两人读了小学,各自有了新的伙伴,但文竹与叶如,依然会是彼此跳皮筋时的第一选择。
故事到这里,两人也仅称得上玩伴而已,还有很多别的玩伴,在两人中间追逐奔跑。
忘了是哪一年,红眼病在两人就读的小学肆虐。这种病以其传染性之强,令人人自危。小学生中间流传,只要谁跟得了红眼病的人对视一眼,就会被传染。同学中稍有眼红苗头的人,都会立刻去被孩子们坦坦荡荡得孤立。
有一天下午,叶如眼睛有些干涩。过了一会儿,就有人高声喊着:“叶如得红眼病了,叶如得红眼病了,不要看她,不要跟她玩。”
不一会儿,就有一圈孩子围着叶如指指点点。
这种直率而坦白的恶意让年幼的叶如心中苦涩。同时,她也真的害怕自己会传染上红眼病。羞赧与害怕让她忍不住伤心,泫然欲泣。
这时,叶如瘦小的身躯被另一个同样瘦小的身体环住。
文竹纤细的手臂紧紧揽住叶如,并冲为首的那个孩子道:“你乱讲什么?她才没有得红眼病,她是被你说哭了才眼睛红的。”
那天下午,其他孩子都有意无意地避着叶如,只有文竹,一到课间就陪着叶如,待她如往常。
晚上回到家,叶如确诊。廖惠英给她滴眼药水时,她心里多了几分对文竹的担心,毕竟文竹一下午一直和自己玩。
最后文竹并没有被传染上。但在叶如心里,文竹的意义再也不是普通的玩伴,她成了没有人能取代的存在。
“还有这回事?”文竹已经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叶如笑了,“你怕是做过的好事太多,自己都忘了。我还记得你把扯我辫子的男生打进男厕所的事。”
想到年幼时那个嫉恶如仇的自己,文竹也笑了。
“你的侠义心肠是与生俱来的。”叶如总结道。
文竹不笑了,似是想到了什么。最后说,“不,我觉得我是遗传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