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傕、郭汜闻袁隗首级为联军所夺,关上旌旗也为人射落,心下惊骇,暗叹世上竟有此神射之人,如此两军放对之时,需得好生提防。
且董卓又严令二人紧守关隘,不可与战,故二人也不敢开关放兵卒去追,唯恐又中了联军激将之计。
故二人与胡轸略一计议,仅斩关上士卒数人传首营中,严令紧守关隘,再有来犯,无论多寡,不吝矢石,务要击之,只待董卓亲提大军至。
却说曹昂一行四人夺回遗骸,射得旌旗,未及四人到营,探马即飞奔来报,袁绍、袁术、袁遗忙出帐来迎,见关羽手捧帛袋,三人疾步上前轻接过来,但见面容,三人即伏地恸哭,口称“叔父”。
由此众人方知,此当真为太傅袁隗也,曹操亦知袁隗为董卓举主也,见袁隗当真身死,不由暗惊董卓狠辣。
袁绍恸哭一阵,先使人用香樟木刻袁隗尸身,又以三公之礼备妥一应下葬之物,方调拨麾下兵马护送袁隗遗骸归往族地去了。
待诸事毕,袁绍肃整衣物,深躬身向曹昂、刘备等四人一拜,以表谢意,四人还礼,张飞又呈上所得旌旗,袁绍又为四人记夺旗之功,因袁隗之事,袁绍暂无议事之意,众诸侯纷纷告退,计定来日再议进军之策。
曹昂遂邀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往本部军帐中去饮宴,三人欣然应之,四人饮至深夜,宾主尽欢方散。
其时天晚,曹昂方欲安歇,乐进来报,言称曹操请其往帐中议事。
待曹昂至,曹氏兄弟、夏侯氏兄弟皆在,曹昂一一见礼,依旧于下首落座。
曹操沉声道:“今日唤众人来议事,系探马来报,言称董卓引十五万精兵已至虎牢关中,老贼麾下文士如云、武将如雨,如今虎牢关中精兵即近三十万,我联军攻,董贼据关守,兵力并无悬殊,吾等当如何为之?”
众人皆望曹昂,曹昂略一沉吟,先不说计,反问众人,“父亲与众叔父也已在这营中数日,不知是何等观瞻?”
曹氏兄弟、夏侯氏兄弟皆对视一眼,曹仁先开口道:“近来所生之事,我等皆知,既闻子脩骁勇立功,也知那江东猛虎因粮险死,本以为袁氏总领,无甚差错,然如今见其这般所为,颇有些名实不符。”
余者皆应声。
曹昂笑道:“正是如叔父所言这般,我等竭力以报汉室,然除孙长沙寥寥几人外,竟皆有算计,唯恐损兵折将,弱己兵势。然众诸侯实皆愿讨董也,只因董卓亡灭,其方能攫取更多,而非囿于一地,是故董卓如在虎牢关内,众诸侯当一改颓势,并力向前。”
曹洪道:“那我等当如何为之?”
曹昂道:“叔父以为吾等联军能悬董贼首级于都梁否?”
众皆摇头,即便曹操亦长叹一声道:“董卓但在,其麾下军马皆听调遣而并力厮杀,联军这般各怀心思,难也,难也!”
曹昂遂正色道:“如今以一家之力与董卓死较,无异于以卵击石,是故诸侯讨贼,当能退董,而非灭董。”
众人明悟,心中暗暗计较。
曹昂又道:“如仅能退董而非灭董,袁本初所许功勋不过空口罢了,是以某夺袁隗之首未邀众位叔父同去,是因功、险不符,昂岂能险众叔父于险地耶?”
曹洪等面色微红,皆以为曹昂看出其等心思,顿时讷讷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