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最早不住这里,这里是他家祖宅。随着没落,先从城里搬到清泉河对岸的宅子里。最后龟缩回这个靠山的小村落。
陆友财的曾奶奶是城里的大家小姐,上过洋学堂。嫁过来的时候,嫁妆铺排了几十里。至今仍有当年见识过的老人津津乐道。
只是历经兵乱,陆家渐渐没落。陆友财的曾爷爷也被马子土匪掳走,下落不明。
陆家曾奶奶守着一双儿女生活。因对儿子太过溺爱,致其染上烟瘾。这里说的可不是普通烟,是鸭片。
陆家爷爷的不成器,加速了陆家的落败。陆友财的爹兄弟三个。他两个伯父还好,他爹就随了他爷爷。倒是没学着他爷爷抽大烟,而是染上赌瘾。
最多的时候,陆厚廉一夜输掉了五十亩地。所以人送绰号:五十亩客儿。
五十亩客儿有一个赌友,家住城郊,水洞村往南三十多里的一个村子的。那人曾一夜输了一头驴,所以绰号比五十亩客儿还糟践,人送外号:驴客儿。
就是这两个败家玩意儿,误打误撞却成为了各自家族的救星。
陆爹不是个好玩意,奈何上有老太君也就是陆友财的曾奶奶护着。
沾上赌瘾以后,家财流水一般被输了出去。每次收债的上门,老太君不忍心让陆爹受罪,各种袒护。陆爹也痛哭流涕、赌咒发誓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一定改。
如此一回回、一次次。直到老太君得了风瘫,再护不了才截止。
好在陆爹的两个哥哥十分仁义。看着侄子、侄女的面上,分家的时候也没亏待他。分家后不忍心侄子侄女受苦,也频频接济。
就是如此,解放的时候,分家时分得的家产也被陆爹输了个七七八八。不是后面陆家大哥陆友富长大了,管他爹跟管儿子一样。估计也要跟驴客儿似的,输得家徒四壁。
驴客儿家因祸得福,解放后土地改革时,评了个血贫农雇农。五十亩客儿家评了个贫农。他家的两个哥哥也因为他的拖累,一个中农,一个富裕中农。免于戴着高帽、白袖章扫大街的命运。
队长是午饭时间上门的。倒不是想蹭陆家一顿中饭,是因为这个点能堵着人。要说的是让人为难的要求,可不是得堵人么。
队长说了要说的话就离开了。陆友富和陆大嫂对视一眼,知道拒绝不了。与其拒绝,让人觉得凉薄、忘恩负义,不如表表决心,姿态高些,还显得思想境界高、追求进步。送走队长,夫妻俩淡定地继续吃饭。
村里这一拨年龄差不多的快能说婆家的小姑娘,总是大娘大妈嘴里的话题。谁模样出挑,谁干活利落,谁嘴甜孝顺……,总免不了被品评一番。长得好看又勤快,还会喊人的何小西就是大妈们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仗着长相好,眼睛长到头当顶的陆二妹,就是其他被家长教训的小姑娘嘴里的那还不如我的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