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回头一巴掌扇在那个人脸上,说话的人和她中间还隔着一个人,谁也看不清巴掌是怎么扇过去的。
“他是个个人秀的行家吧?”麻衣崩溃了。
图书馆的屋顶上,一个壁虎一样的家伙摆出了相当专业的姿势,俯低了身体,正用望远镜观察下面的动静。那就是他们丢失的13号。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分头潜入,会在英灵殿这边汇合。但严密的警戒让他们只能蜷缩在这条缝隙中,而13号此刻正在屋顶间无声而潇洒地飞越,尽情展示什么叫失败的鳗。
“不认路你跑得再帅也没用啊魂淡!”麻衣低声骂。
“不要把责任推给别人,负责的人得承担自己的失误。”排在最后的人冷冰冰地说。
“用不着你提醒,我是这次行动的队长,我自然有补救的办法。”
说完麻衣拿出了手机,在这种时候不得不使用手机通话让她觉得有点蠢,她快速说:“不要吃薯片了喂!想点办法,我们被困住了。这个地方的警戒不像你说的那么松懈。”
“嗯,那么现在不得不启动备份计划了。”苏恩曦说。
“备份计划是什么?”
“是在麻衣潜入受阻时的计划。”
“勾八你早就预料到我会受阻?”麻衣浑身上下都透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很容易理解啊。我们至今都不知道昂热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当了几十年校长,你觉得他会是个因为疏忽而给你可乘之机的傻瓜?”苏恩曦嚼着薯片轻松地说,“所以我们才安排了13号。”
“那个个人秀之王?拜托?我看他现在是迷路了!”麻衣晕了。
“故意的,给他分配的装备中没有包括地图,情报显示他从自己家开车到两个街区以外去买个汉堡都会迷路,一眼鉴定为路痴,所以他找不到英灵殿是必然的。”
“勾八家都要没了你却说是故意的?”麻衣直接红温了。
“不认路的小白鼠,会往最明显的目标去,那才是他的预设目标。至于你,你只需等待。”
“等什么?我现在像是开技能隐身里的图奇,一旦显形就会面对几百个全副武装的混血种!我没有办法动用言灵,[守夜人]控制了周围的领域,他的[言灵·戒律]太强大了,我被压得死死的!”
苏恩曦轻轻笑了一声:“守夜人很快就会解除[戒律],因为他们找不到你们,危机感会让他们试图动用言灵,那就是你的机会。但能动用言灵的话谁能找到你?”
施耐德教授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可入侵者始终没有踪迹。
紧急状态被激发之后,高楼上对着校门口的摄像机开始工作,但并没有拍摄到人出去。除了路明非,但他的车上只坐着他自己。
异乎寻常的平静让他觉得不安,预料的战火没有燃起,这很诡异。他不知道对手的身份和意图,人最害怕的就是未知。
“除了叶胜,这里还有谁能使用[言灵·蛇]?”他转向曼施坦因。
“言灵能力的秘密档案我无权查看,但至少还有一个,我自己。”
“你的言灵跟叶胜一样?”
“勾八老子的领域比叶胜要要大三倍!放出来分分钟就逮住那群老鼠了,但是在我爹的[戒律]下,”曼施坦因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大家都被禁止施法了。”
“那能否请你爹解除[戒律]?”施耐德试探。
“他?”曼施坦因一愣,“不可能的,除了校长谁能命令他啊。”
“情况很特殊,校长现在压根不吱声。但只要解除了[戒律],我们有700个可以使用言灵的学生作为战斗力,这么壮观的场面你不想见识一下吗?”施耐德诱惑他。
曼施坦因沉默了很久,拿起了电话:“我只能试着问问,老登他…是个六亲不认的主。”
教堂钟楼的阁楼里,正放着1952年的经典西部片《正午》,执法官贾利·古伯挎着枪走在沉沙飞扬的西部小镇街头。
看电影的人装束跟贾利·古伯也差不多,一身花格子衬衫,一顶卷沿的帽子,一双牛仔靴,靴子上的马刺亮晃晃的。老登像个硕大的土豆般躺在沙发里,把脚翘得老高,手里攥着一瓶啤酒。
电话铃响了,他抓起话筒接听。
“你丫还在看《正午》?我一听声就是!”
“嗨!好厚米!你回到学院了么?”老牛仔眼睛亮了。
“是啊,战利品是龙王诺顿的骨骸和一具次代种的尸体,我正准备给它做核磁重现。”校长说,“我建议你改看《泰坦尼克号》。”
“我知道你就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电影,”老牛仔说,“你是个风骚的老登。”
“啊对对对,话说,解除[戒律]吧。”
老牛仔忽然坐直了,放下酒瓶,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你喝多了?”
“有入侵者,诺玛的判断是龙族入侵,让年轻人们锻炼一下不好么?”校长淡淡地说,“[四大君主]们陆陆续续的都要苏醒了,别到时候屠龙不会用言灵。”
“言灵可是瓶子里的魔鬼,轻易放出来,虽然能够获得力量,但未必是好事。年轻人们做好准备了么?”
“其实主要是想看看那几个精英的表现。光靠咱两个是守不住这个世界的,我们需要年轻人。”
老牛仔沉默了很久:“暂时同意你吧,回头让诺玛给我看有关路明非的战斗录像。”
电话挂断后他关闭了电视,静静地瘫在沙发上,只有桌上的一盏烛光照亮他苍老的脸。这盏烛已经点燃了多少年?十二年或者二十年?记不清了。
电话铃又一次响了。
“哪位?”老牛仔拎起话筒。
“爸爸。”曼施坦因有点战战兢兢的。
“嗨!我的宝贝儿子,晚上好!你的感冒好了么?我非常想念你!”老牛仔忽然眉飞色舞起来。
“...我是三周之前得的感冒,感冒这种病即使不吃药两周也会自然康复。”曼施坦因叹了口气。
“哦…抱一丝哈,”老牛仔挠了挠头,“好大儿你找我有事么?”
“我知道这违背校规,但是今晚情况有点特殊,有龙族侵入,现在没法找出他们,而学院里有些东西可能是他们的目标。”曼施坦因斟酌着措辞,“能否请您…暂时地解开[戒律]?这是执行部施耐德教授和我共同的请求。”
老牛仔沉默着,看着天花板,久久地不说话。
“我知道我越权了,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曼施坦因说着就急切的想挂电话。
“哦…不不!”老牛仔说,“我只是在想,过两周就是你的生日了吧儿子?”
“是啊,”曼施坦因有点尴尬,“想不到您还记得。”
“那就…当作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吧!我马上就暂停言灵,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我可是个宠爱儿子的好父亲啊!”老牛仔信誓旦旦地说,“儿子,你要知道有为父是件很幸福的事!”
曼施坦因一脸懵逼的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施耐德看着他急切的询问结果。
“他同意了…”曼施坦因摸了摸自己圆滑的大光头,“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老登从来没给我庆祝过生日,一天到晚找不到人,抽烟酗酒滥赌还好色,可是他居然说要把关闭[戒律]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
“好好享受迟来的父爱吧!”古德里安拍着老友的肩膀。
“勾八这是重点吗?”曼施坦因瞪着眼睛。
阁楼上,老牛仔吹熄了桌上那支蜡烛。随着烛光熄灭,一个强大到足以笼罩整个卡塞尔学院的“灵”溃散了。图书馆地下几十米深处,中央处理系统的监视屏幕上,几百道银蓝色的光束缓缓地升起,那是自太古流传下来的力量。
学生们在骚动,他们被压制已久的[灵],复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