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那个怂逼样子!”
“就不能精神点吗!?就不能精神点吗!?”
下曲阳县衙中,张牛角耀武扬威的坐在主位,冲着下垂手一帮小头目们破口大骂。
瞅着眼前这帮面黄肌瘦,蔫了吧唧的小弟,作为黑山贼老大的张牛角更是气就不打一处来。
见老大发飙,坐在一旁的二当家褚燕则是赶忙出言安抚。
“大哥,这年头各地都缺粮,弟兄们也不容易,都已经三天没吃上饭了。”
三十岁不到的他身形矫健,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枪法更是出众,腰间两侧各自别了两把利斧,略显沧桑的面庞凸显出他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成熟和稳重。
跟张牛角那奇货可居、奇形怪状的长相相比,褚燕完全算得上是眉清目秀。
见自己这个新加盟的二股东给了个台阶,刚想顺坡下驴就此打住的张牛角却听见了旁边刺耳的抱怨声。
“谁说三天没吃饭啊?那明明是三天没饭吃!”
一旁捂着肚子满脸愁容的三把手白绕怨天尤人的随口的一句,就好像让张牛角这头疯牛看见了红布一般,顿时又炸了毛。
张牛角猛地一排桌案,铜铃大的眼睛死死盯着白绕,那血盆大口喷的唾沫星子到处都是,“你他奶奶的腿儿的!老三!你找死是不!?”
说罢张牛角就撸胳膊挽袖子打算上去揍人。
众人赶忙上前阻拦,“牛哥!牛哥!冷静,冷静,冲动系魔鬼得啦!咱别跟他一般见习呀。。。”
而其他几个小头目则是按着白绕就开始圈踢他,以此给张牛角出气。
只不过好几天没吃饭的他们连挥出去的拳头都像是加了慢镜头,唯一造成的伤害就是蹭掉了白绕身上的灰尘。
更有意思的是,其中一人将中指与拇指相交,形成一个圈,然后放在嘴前哈了哈气后,随后向白绕的额头伸去。
白绕吓得不敢反抗,只得紧闭双眼等待那剧烈的疼痛。
只听“Ber”的一声,那脑瓜崩只造成了百分之一的伤害。
因为这帮人实在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哪里还有力气动手打人,意思意思给牛哥出出气得了。
这一幕看得张牛角眼角直抽,硕大的鼻孔不断喷着粗气,跟胡子差不多长的鼻毛也随之抖动,对眼前这帮废物真的是无可奈何。
想想看,连这帮小头目都饿得没饭吃,那何况基层的几万黑山贼呢,还能走的动道那都算是精锐了。
张牛角冷哼一声,坐回了主位,嘴里依旧是骂骂咧咧,“特么的!老子在并州称王称霸还能混口饭吃!除了董卓,谁见了老子不得客客气气!?”
“当初就不该信了袁家那两个小鬼头的狗屁!说什么来了冀州跟张角合兵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还给我们供应粮草。去特么的!老子五万大军待在这么个鬼地方,吃的没见着!西北风管够!”
这不由得让张牛角的思绪飘远,回想起了之前在太行山的舒服日子。
原本黑山贼盘踞在并州太行山一带,绝大多数都是并州各郡县流离失所的百姓组成。
并州本身汉人和异族杂居的地方,爆发战乱已经是家常便饭,这导致并州每年也收不上几个钱的税。
而这几十年来,随着朝廷的财政收入越来越少,并州不仅无法再贡献税收,反而还得靠朝廷输血才能维持统治。
一开始还能凑合,可随着朝廷进一步的衰弱,后面基本上采取放养的策略,让当地老百姓自生自灭算了。
而南匈奴和乌桓鲜卑等各部落基本上就把并州当成了自家后院,东汉末年汉朝能实际掌控的也就只有半个并州而已,也就是在这个大背景下,号称数十万之众的黑山贼才悄然成立。
再后来借着黄巾贼掀起的反动浪潮,黑山贼也是稳稳地吃到了一大波人口红利。
他们不管男女老少,可谓是照单全收,没多久就从几万人的规模扩张到了五十多万人,鼎盛时期甚至号称拥有百万人马。
趁着朝廷注意力都在张角身上时,黑山贼也占据了并州的一些县城,劫掠当地的土豪大户,抢走他们的田地开始自己耕种,逐渐形成了一个以太行山为根据地小王国。
与张角要公开推翻刘氏江山的目标不同,黑山贼则是要相对温和一些。
我只在并州这块地方混口饭吃,并不是要跟朝廷拼个你死我活,但如果你不给我活路,我们也能崩掉你两颗牙。
所以黑山贼反倒成了香饽饽,朝廷和盘踞在此的南匈奴单于都对他们采取时而打压,时而拉拢的战略。
而张牛角从中斡旋,更可谓左右逢源,今天和朝廷聊聊,要点粮食,明天和南匈奴组个局,弄点牛羊马匹,搞点走私生意。
除了三天两头跪在地上给董卓唱征服外,其实这样的日子也还算过得下去,但起码黑山贼们不会再担心自己会被饿死。
可俗话说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张牛角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他不仅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傻,反而还挺有心机,可山贼习气也让他养成了贪婪、猜忌、目光短浅的特点。
张牛角觉得自己势力足够称霸一方了,于是便希望能够获得更大更好的地盘,这才被收买成了雇佣兵,带着大军跑到冀州来打打秋风。
这家伙先是绕过汉军驻扎的城池,悄悄偷袭了董卓的军队,彻底给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再就是代替已经脑袋搬家的张宝,驻扎在冀州北部,最后便是南下广宗,解了张角的围,再将官军彻底赶出冀州。
至少原本的计划确实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大门外那兴奋地喊叫声却将张牛角拉回了现实。
“大哥!大哥!我回来了!大哥!”
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张牛角赶忙起身相迎,“哟!老四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