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森林。
阿诺拨开草丛,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下找到了一个水波纹的记号,记号旁边有一抹黑色,应该是留下记号之人不小心蹭上去的血迹。
阿诺从怀里掏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铜片,铜片安静地躺在掌心,手感冰凉。
阿诺神色微暗,这铜片是一种感应器具,两个为一组,距离近了便会发热,另一枚在他认识的一个小朋友那里。
那孩子是冒险公会的人,很有朝气,办事也细致。阿诺本来是想把他直接捞到城防军里的,但那孩子拒绝了。
在如今的莫塞城,能加入城防军那是莫大的荣耀,多少人打破脑袋都挤进不去,更别说军团长的亲自邀请,那肯定是进去就会被特别关照的,阿诺着实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拒绝了。
本以为二人无缘,哪想那孩子不知从哪得知阿诺需要一个生面孔去调查一件事,便主动找上门来,说自己不是城防军的人,冒险家天天走南闯北的,正是潜入的最佳人选,阿诺确实缺人手,审查一番没问题后便同意了,想着这任务也不复杂,唯一的难点就是不能引人注意,综合考虑,那孩子确实是最合适的。
可七天前,一日一封的联络信突然断了,阿诺第一时间派出人手接应调查,但后来派去的人也没了消息。
然后是两天前,他带领城防军一团进入银月森林搜寻血吼王隆达的踪迹,铜片突然发热,可当阿诺循着铜片的指引找过去时,什么也没有发现。
阿诺差点以为铜片发热是自己的错觉,但现在水波纹记号的出现彻底打消了这丝疑虑。
那孩子两天前确实在银月森林出现过。
可为什么铜片又没反应了呢?就算那孩子真的出事了,只要铜片还在附近,就能相互吸引。
依照那天铜片的反应程度来推断,另一枚铜片距离不会超过五百米,这么短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对方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报告军团长,前方疑似发现血吼王隆达的踪迹。”
“追!”
……
兰卡拖着软趴趴的双腿艰难爬行,他的腹部有一个大洞,前后贯通,滋滋往外冒着黑水,但他依然活着。
“嘶呵……嘶呵……”
他一顿一顿地喘气,嗓子里发出破风箱一样的气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更像人一些,才能,抵抗住体内的异变。
他不想变成怪物,他还有重要的东西,要亲手交到那个人手里。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兰卡感觉自己脑子里不断发出尖锐的嗡鸣,搅得那里一片空白,意识涣散的最后时刻,眼前模糊的色块里出现了一抹金色。
兰卡努力睁大眼睛,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最想见的那个人。
“我是在做梦吗……”
对方逆着光走到兰卡面前,把手伸向兰卡头顶,似乎是想要摸一摸他的头,但兰卡的五感已经消失大半,什么也感觉不到。
兰卡脸上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把一直握在手心的东西递过去,用尽全力说出生命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