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材已停了吃喝,双手抱胸悠然坐看,脑中却是念头百转。
在他的感知中,严华玄师之伤极重,炁海紊乱、气息微弱,看来已无可战之力,而其门下弟子十三人,最高修为二阶合脉境后期,另有合脉中期六人、初期三人、纳气后期三人。
这十三人比起林家寨的百余寨众,已是绝无对抗之力,还不提对方尚有两位三阶齐物境中、后期的大炼师!怎么盘算,严家庄也是必败必死之局。
但若指望长青宗插手干涉,希望更是渺茫。
按长青宗对共管区的态度,只要按时缴纳年贡,由谁主事一方并不重要。
也就是说林家贼子夺了此地,只要该缴纳的年贡不少,长青宗通常不会干涉,不过是在玉册上换个名字而已。
宗门辖区广阔而弟子稀缺,也只能以此方式管理。
一番思索,大皱眉头,严华玄师的事,既然遇上了,绝不能置之不理,否则也不会留下不走。
一子不掏,还了吃了人家两大碗灵米饭,这人情,得还。
思来想去之后,与李见甘一阵耳语,眉心舒展不少,又细细叮嘱一番,李见甘连连点头,当即便去禀报师父与大师兄,远远见严华玄师投来诧异目光,只当没有看见,自斟一杯,慢慢品尝……
在林家寨与严家庄弟子一番喧哗争吵中,罗悟子三人总算大致明白了事情缘起。
三人一阵沉吟,罗悟子向盘膝坐地的严华道:
“玄师严华,你一身洞玄修为不易,何以不求精进,反醉心于凡俗杂事?”
“吾辈修炼士,取天地精华而壮炁机,以求参悟大道,岂可耗费灵力反哺凡俗?凡胎不能知天地精炁,便该自生自灭,你之所为,于凡俗人而言是善举;于吾辈而言,实乃逆天之行,你可知错否?!”
“老夫之所修,在心之所安,岂是你一小辈可以置喙!”
严华玄师深知此乃修炼根源上的冲突,也不欲与之争辨,只是怒声喝止。
罗悟子低哼一声,飞云槎便向上飞起,半空中飘下冷冷的一句话来:
“尔既执拗如此,不如便让人替代了吧!”
飞云槎上浮至离地二十余丈处悬停,却不离开。
罗悟子的意思非常明确,林家寨若有本事夺了严家庄,长青宗绝不会干涉,但也有两不相助,看看热闹的意思。
飞云槎上那少女竟拍手叫好,在云槎上又蹦又跳,“太好了!罗师兄、牛师兄,一路来实在无趣,这下可有好戏看啦!你们说他们谁能打过谁呢?”
一串串银铃般的笑语欢声自上而下,传出老远。
如今,这长青宗三人不仅不会制止,其立场甚至偏向了林家寨。
林家寨诸人见长青宗如此态度,皆都大喜,严家庄弟子则面带悲愤,人人怒目。
林飞剑指楚材,森然道:
“吾知你有些本事,故也不拿你做晚辈看,今日之事,乃吾林家与严老贼三十年之恩怨,你若识趣,此刻便可离去,如若不然,便休怪吾林家无情了!”
林家老二林风也上前几步,与林飞成犄角之势,堵住楚材去路,虎视眈眈。
楚材叹息着摇头,缓缓站起,面对林家兄弟,目渗寒光,在林家寨诸人身上扫过,朗声道:
“你们所谓的林家寨自何而来?难道不是自严家庄抢去的么?杀人劫货、欺压乡里,便是你林家寨之所为!”
“三十年不知悔改,今又暗算前辈,聚众喧嚣、颠倒黑白,实卑鄙无耻之极!”
“还有你们!”楚材手指飞云槎,抬头怒目而视,“所谓上宗弟子,竟坐看辖下贼子横行!”
“于公,三十年来严家庄可曾少过你们的供奉?于理,你们自号上宗,不庇辖下良善之辈反而私纵行凶,这是要将长青宗四万八千里都变成贼子横行之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