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月在最高点俯瞰全城，放下终于平息传讯的身份牌，叹了口气，感到有些心力交瘁。

修行三十余年，还从未有过如此疲惫的时候。

战场清理，资源调配，防御部署。

她放心不下，每一项都亲自来指挥。

本身又是带伤之躯，虚弱不堪，做这些事更加重消耗着她的精力。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向灵池城的百姓解释。

先前祭丹大战如此恐怖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他们的眼睛。

万幸恐慌情绪没有蔓延开来，倒是多了不少奋勇报军的。

只是看着他们这样，白如月心中的罪恶感便愈发深重。

一切皆由她的自负造成。

还以为是从前那样的小打小闹，想着自己准备，揽下大批功绩，直到阿姐的部队来求援，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若是再早一些求援，说不定已经有斩妖将驻扎于此了。

此时此刻，百姓的去留安危只在她一念之间。

放他们出城逃命？

最近的城池也至少有百里之远。

南域可是被全线包围了，此刻出城，即便是有他们护卫。

如此大的目标，行动又十分缓慢，在妖魔潮眼里无异于一块流油的肥肉，谁来保证数十万民众的安全？

留在这城里？

若是再来几只祭丹巨妖，一城百姓都要葬身泥泞。

只能是期盼支援在彻底崩溃前到来。

或者……

她想起了卫天。

看向深埋于胸口的块太极玉。

希望他能顺利归来。

叹了口气，她飞往天灵池的上方，

云端之上，有一枚碧蓝通透的种子，鲸吞一般汲取着云上灵气，将其化作灵液温养自身，多余的则垂流而下。

这便是灵池的根源。

天品灵宝，无根水种。

这也是之所以让白如月来此驻守的其中一个原因。

尝试着摸向它，依旧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着。

这是个有意识的灵宝。

它看不上白如月，因此抗拒她的触摸。

倘若能将其炼化，自己也许能直接晋升至九纹金丹，离本相境只差一步之遥。

同样也可以挽救当下的局面。

摇了摇头，又去到城楼之上。

正好赶上值班城楼的弟子轮换，众弟子的眼神之中皆是疲惫。

毕竟是临时拉来的壮丁，不是正规练出来的斩妖军。

没有引起哗变就已经是万幸了。

然而后方传来一阵阵盔甲响动。

众弟子定睛一看，原来是先前来求援的斩妖军士兵们。

千夫长钟义领头，大踏步走来。

“你们都休息会儿吧，让我们来守一夜。”

“可这是宗主的命令……”

领头的弟子有些迟疑，正要向他们解释。

一抬头，却是看见了白如月。

她点点头，示意众弟子退去。

少年少女们喘出一口浊气，面上带喜，各自找地方休息起来。

再看城墙之上，钟义向白如月拱手施礼，寒暄道：

“万夫长伤势无碍？”

白如月微微点头，正想回应，却感受到了什么，猛地向远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