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王撇子被吓得六神无主,狠狠推了我一把,狼狈地迅速走开。
我被推翻在地,忍痛支撑坐起,整理了被扯开的衣衫,捧了两捧清亮的河水,洗了一把脸。
从小到大内心深埋的巨大孤独和委屈,被王撇子这样一闹慢慢被点燃。
习惯了逆来顺受和沉默的我,内心的难过瞬间决堤,泪水一颗一颗地落下,我颤抖着蹲下抱住瘦弱的自己,直到哭得泣不成声。
不知哭了多久,精疲力竭的我拾起手杖和桶,强打着精神往家里走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一阵雷声似的敲门声将全家人惊醒。
母亲打开门一瞧,是陈寡妇汲着拖鞋,蓬乱着头,气急败坏叉着腰怒视着母亲。
母亲有些惊讶地试探着问:“陈大嫂,这一大早可有什么事?”
“我呸!”
陈寡妇鼓起三角眼,向母亲脸上使劲啐了口唾沫:“好你个白芝凤啊,现在还给我装蒜,那瞎子可是你养育的好女儿!”
母亲不防这么一下,紧接着也是怒火冲天。
她一把扯过陈寡妇的头发:“你个死堂客一大早喷什么屎,你以为我怕你吗?”
陈寡妇不甘示弱,伸出十只涂了指甲油的长指甲就往母亲脸上一顿乱抓。
两人都是蓬头垢面,脸上深深浅浅地挂了彩。
渐渐地,干瘦的陈寡妇在比较壮实的母亲面前占了下风,她干脆扯开喉咙哭嚎:“哎哟,要翻天哟!”
她声音尖利又洪亮,在这清晨格外刺耳,一声接一声哭嚎:“都是闵家养的狐狸精女儿哦,勾引我家儿子,我儿子三天两头都往这家跑,果然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昨天回来就只剩下一丝命了,不知道小狐狸精做了什么要害我儿的命哟!”
母亲听得一头雾水,忌惮陈寡妇声音太大,恐引邻里围观。
不甘心地丢开手,搡了陈寡妇一把,说:“星儿到底怎么啦?一来就哭丧,你先不要在这比声音大,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我还想问你家那小狐狸精呢!”陈寡妇气愤地怒瞪母亲。
母亲随即大声道:“星儿,你给我出来!”我在里屋早已听到屋外的动静,穿戴好到了院子。
“你说说,昨天你和王撇子干些啥了?”母亲有点严厉地问。
我咬咬嘴唇,将王撇子在田野里对我轻薄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我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说:“我只是咬了他的手一口,他把我推开就跑了。别的我什么都没干!”
母亲指着陈寡妇大骂:“你那下流儿子,还想霸王硬上弓。都订过亲了还这么急不可耐,星儿还小居然还想着坏她名节。”
陈寡妇气急败坏地抓住我的肩膀,狠命摇了几下:“小蹄子,你确定就这些?”
“我发誓,就这些。”我回答。
母亲急得跺脚:“王撇子究竟怎么了?你硬要往星儿身上赖,他出了啥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五丫头这个条件可是好不容易才说的婆家,你以为我们也想养他一辈子!?”陈寡妇这才失神地松开紧抓着我的手。
“撇子活不了了,昨天回来后,晚饭也没吃,痴痴傻笑疯疯癫癫的。半夜大叫着吐了一大摊黑血,也不认得人了。”
陈寡妇哭丧着脸。
母亲听后,思虑片刻对陈寡妇说:“别是撞到什么,中邪了吧。”
陈寡妇抬起头,眼前一亮:“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我这就去请罗大仙帮我瞧瞧去!”
语罢,飞快跑去请穆婆婆了。母亲简单梳洗后,带上我一块去往陈寡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