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黄土屋外,坐在屋盘的石墩子上,歇息了好一会,等气喘顺了,汗停了,才进了屋。
把水桶放好,江宏安舀了一盆水,回到自己屋子里,洗了把脸,又擦了一遍身子,才安心的躺回到了床上。
大概是这一连三趟,终究是太累了。
原本是想躺在床上好好想一会事的江宏安,一不小心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的,江宏安才被一阵说话声吵醒。
听声音,应该是母亲谢梅英起床了,正准备挑水,结果发现水缸和水桶都满了。
母亲的第一反应很是惊讶,赶紧叫醒了父亲江庆海,两人这一合计,很快就猜到是江宏安做的。
这也并不奇怪。
江宏安母亲生了两女一儿,江宏安的大姐江红芬、二姐江红芳都已经嫁人,眼下这夯土老房子里,就住着父母加江宏安三个人。
猜到了就猜到了,只要母亲今天不去挑水就行了。
在心底,江宏安也已经暗下决心,这以后,只要他在家,这早上挑水的活,就由他承包了。
至于再以后,江宏安也想好了,等赚上了钱,就尽快找人来打一口压水井。
这样不仅以后用水方便,也能彻底避免父母挑水时候发生的意外了。
定了定神,江宏安正顺势再完善完善自己的赚钱的计划,这时候,东屋那边传来的谈话声,却是陡然让他心头一紧。
在猜测是江宏安挑的水后,江父江母自然的将话题落到了江宏安身上。
虽然是怕吵到江宏安,故意压低了声音。
但重生之后,江宏安的听力好得有些异常。
声音很是清晰的传了过来:
“三儿这两天我看着有点不对劲啊,看我们的眼神怪了不说,有些话也说得有些没头没脑的,那天咋一醒过来,还直接就抱着你哭……”
说这话的,是江宏安的父亲江庆海。
江宏安第一的反应是有些惊讶,这几天以来,自从确认自己重生之后,他在各方面都在竭力的克制自己,努力让自己各方面表现都正常、合理,但没想到,这还是让老爹看出了不对劲。
另一边,江宏安的母亲谢梅英听了之后,更是惊咋起来:“他爸!不会是脏东西上身了吧!前晚上我半夜起床的时候,还听见宏安发梦话,说上辈子对不住我们,这辈子要好好孝敬我们!”
“别瞎说!”江庆海立即打断了谢梅英,随即又是叹了口气,“唉!应该就是那两件事,给他的打击太大了!老三这性子又傲,经受不住人说道,人就不对劲了!”
“那怎么办呀?闷坏了会出事的……”江母谢梅英明显有些急了。
“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得把三儿娶媳妇这事情,给先落了地!这就算娶不到岭下的,也在咱们岭上找一个!”
“他爸!岭上现在合适的也不多呀,就原来我托人问过的五柳塘的那家,前些天我也托人打探过了,知道咱们家现在的情况,开口要的,比上次那家还要多……就咱们家现在的情况,上哪去……”
“唉!二道的肉骨头狗都嫌,所以这事情,才更是拖不得!这样吧,我打听过了,隔壁石安县那边,今年开了个煤窑,工钱开得高,我去那做个两年,赚个彩礼钱,应当不成问题!”
“煤窑?”谢梅英惊愕的声音提高了好些分贝,“你这年纪哪还能吃得消……”
“怎么就吃不消了,不就是下煤窑吗,当年在安庆那公煤窑,我可是创了记录的!”
“可是……”
“行了!行了!别啰里八嗦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心里头有把子!再说了,也不止我一个人去,村里的大槐,隔壁黄泥塘还有好几个人都一起去,你这些天把东西帮我收拾好,等下个月初那边来了消息,我们就一起出发!
你就等着我汇钱归来就行!”
……
里屋那边,母亲谢梅英劝解的声音沉寂了下来。
然而,此时江宏安心底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上一世里,如果说母亲挑水摔断腿,是让江宏安心头后悔了好些年的意外;那父亲去煤窑之后发生的不幸,则是江宏安此后数十年里挥之不去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