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昇愣了下,伸手从她掌心捻起一颗糖莲子放入口中。带着莲香味的甜在口中弥漫开来,一下子就盖过了嘴里的那股苦涩。他愉悦地眯起眼睛,澄澈的眸子直直看着什邡,不吝于表达他的欢喜。
什邡把另一颗也塞进他嘴里,拿过碗放在桌上,对他说:“你虽然脑子坏了,但身体的本能应该还在,这里有一封信,一会儿你试着抄录下来。”她把方正撰写的信拿给他看,问他认不认得上面的字。
林昇接过信,自然而然地把上面的字读了出来。
什邡大喜,一把将他从床上拉起来,按坐到书案前,铺好信笺,将笔塞进他手里:“写。”
……
正房东间房中。
常武把佩刀往桌上一放,兀自倒了杯茶水喝。
坐在案前写信的谢必安抬头看了他一眼,问他去哪儿了?
常武一口气把杯里的茶水全部喝完,抬手挠了挠脸颊不知何时鼓起的蚊子包说:“当然是去看看那个闻小娘子在干什么了?”
谢必安放下手中的笔,似笑非笑看他:“那你看出什么了?”
常武一撇嘴:“看出她不仅人长得丑,心眼子也多得很呢!”
谢必安:“她怎么了?”
常武双手环胸看他:“她在给方正灌迷魂汤,让方正派人护送他们回益州,同时还给益州的老太太写了封信。”
谢必安嘴角微微勾起,常武问他:“你似乎一点也不奇怪。”
谢必安再次拿起笔:“有什么可奇怪的?她不是觉得我不怀好意么?这么做既可以防止我半路使绊子,又能惊醒背后想要林昇命的人,老太太已经知道有人想动林昇了,再动手,请他们掂量掂量。”
常武:“所以我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心眼子就这么多?”
谢必安垂眸看了一眼写得差不多的信笺,将笔放回笔架,吹干信纸叠好:“如果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你觉得,这一路她是怎么过来的?”
常武:“不是还有林昇么?”
“林昇?”把信纸放进信封中,谢必安起身来到窗边,推开窗,午后的阳光瞬时洒在他身上,在他清冷俊逸的脸上留下一片鎏金,他回头看常武,“你看林昇正常么?”
常武一愣:“你什么意思?他不是闹了风寒么?”
谢必安看了一眼放在桌案上的信:“今日在墨林堂外,你可见他说过一句话?”
常武摇头:“不曾。”
谢必安又问:“你以为的林昇是个什么样的人?”
常武愣了下,想了想说:“他以一己之力压倒二房父子三人,又使三房跟二房决裂,可见其是个善于谋算,心机深沉且行事狠辣之人。”他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瞬间瞪圆了眼睛,“我懂了,他今天几次躲在那小娘子身后,完全像个稚儿。”
谢必安走回桌边,将信笺放入信封之中,递给他:“你让人送去凉州。”
常武接过信:“你真要去益州,不回凉州了?”
谢必安转身透过洞开的窗棂看向窗外:“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