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压低声音说:“听说有几个是益州那边来的商贾,还有一个女的,好像是刚放出来的杀人犯,叫什么来着,噢,想起来了,叫什邡。”
矮个子突然笑着打趣说:“怎得?人都烧成灰了,你还能记得这么清晰?”
高个子打了他一拳说:“说什么呢?是什家后来派人来认尸,听他家下人说,这姑娘阴狠得狠,不仅跟自己准姐夫搞在一起,后来还在新房里杀了人,她表姐现在还疯疯癫癫,见人就喊别杀我呢!”
矮个子说:“这么看来,她死了,也算是恶有恶报。”
高个子说:“倒是可怜了那些僧人和香客。”
矮个子没说话,这时小二送了茶水和牛肉过来。
刚卤过的牛肉冒着热气儿,香味一下子便飘了过来,一直抱着烧饼的林昇突然觉得烧饼不香了,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隔壁桌的那盘牛肉不撒眼。
矮个子注意到他的视线,不悦地哼了一声:“看什么看?”
林昇不以为意,仍旧盯着牛肉不放。什邡怕他惹麻烦,连忙搬过他的脑袋,哄着他说:“牛肉不好吃,也就闻着香,等回了益州,我带你吃最好的松鹤楼。”她想起父亲曾在书信里提过松鹤楼的盘菜,便一一数给林昇听。
可林昇压根没听,仍旧盯住隔壁桌的牛肉不放,露在领子外的喉结不断滚动。矮个子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右手搭在桌角的佩刀上,怒目瞪着林昇。
什邡怕惹出事端,只好咬咬牙,招呼小二切来二两牛肉给林昇。
见林昇不再盯着自己桌上的牛肉,矮个子收回手,拿起筷子边吃牛肉,边跟高个子闲聊。
什邡一边听,一边想着方才高个子的话,他说什家派人去青龙寺认尸,但她人好好地活着,被认走的又是谁的尸体?小和尚明明说过,那晚借宿的香客中只有两名女子,一名是她,另一名便是林昇的表妹闻喜。
难道是什家的人把闻喜的尸体当成了自己?还是另有什么隐情?
这时,离开的小乞丐已经笑吟吟地回来,什邡忙回过神儿,捡起桌上的铜板,拉起林昇往外走。
林昇把盘子里没吃完的牛肉一股脑抓在手里,恋恋不舍地离开茶馆。出了茶馆,什邡避开两个兵马司衙役的视线,领着林昇和小乞丐走进不远处的一条小巷。
小乞丐靠着青石墙,目光一直盯着林昇怀里的油纸包和手里的牛肉。林昇似感危机,站到什邡身后,他可没忘记什邡不久前才把自己的烧饼给了对面的小乞丐。
小乞丐冷哼一声,说他吃软饭的小白脸。
小乞丐早看出什邡是个女的,但在他眼中,男人和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他只在乎那只烧饼和那几枚铜钱。他讨好地笑着,小心翼翼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什邡。
什邡翻开纸条,把捏在手里的铜板丢给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