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管家登时僵在了原地,他的话还没出口呢,萧北梦直接开口拒绝,像是未卜先知一般。
他今日过来,乃是奉了杜子腾的命令,邀请萧北梦前往州牧府。
只是,邀请还没发出去,对方便拒绝了。
宋管家很清楚,若是不能将萧北梦请去州牧府,他必定少不了要受一顿皮肉之苦。
“萧特席真是神机妙算,在下宋不理,忝为州牧府管家。今日过来,乃是奉了州牧之命,前来邀请萧特席过府一叙。”宋不理满脸堆笑,哈腰点头个不停。
“宋管家,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本特席今日抽不开时间,你请回吧。”萧北梦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宋不理一脸的苦涩,接着说道:“萧特席,您何时有空,能不能给我一个准信,这样我也能有话回去交差。我只是一个跑腿的,还请萧特席大人大量,不要让我太过为难。”
萧北梦微微一笑,道:“宋大管家也实在太谦虚了,我方才看你前呼后拥的,一个跑腿的能当到你这份上,足见宋大管家能力超人。”
宋不理的额上现出了冷汗,连忙说道:“萧特席,让您笑话了,我哪有什么德能。我能有如此待遇,不过是因为当着州牧府的差,要维护州牧府脸面而已。”
“维护州牧府的脸面么?”
萧北梦轻哼一声,冷冷地说道:“派一个跑腿的过来,就想让我颠颠地去朝见州牧大人。州牧府要脸面,我们学宫就不要脸面了么?”
宋不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嘴皮子抽动着,却是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
萧北梦看到宋不理的模样,轻轻一挥手,道:“宋管家,你回去吧。我也不让你为难,你回去告诉杜州牧,我这趟过来,原本是打算将杜家的东西给送还的。只是无奈,杜州牧全没有诚意。
最晚明日,我就要离开甘淄城。”
说完,萧北梦便转身往里间去了。
宋不理欲言又止,最后弯着腰退了出去。
荷字号房,里间。
江破虏歪坐在软榻上,正在睡回笼觉,见到萧北梦进来,睁开一只眼睛问道:“若是杜子腾不拿出诚意来,你还真打算明日离开甘淄城?”
“前辈,你就放一万个心吧,宋不理既然过来了,便说明杜子腾已经有些着急了。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要不了多久,杜家还得来人。”萧北梦的语气很是笃定。
“你还指望着杜子腾亲自过来请你?”江破虏睁开了另一只眼睛。
“杜子腾肯定是不会过来的,但他的两个儿子肯定要来一个,杜知舟过来的话,可能性不大。来的是十有八九是我的老朋友,杜二公子。”萧北梦的嘴角微微上翘起来。
江破虏把嘴一撇,道:“最看不得你小子这副胸有成竹的作态,若是杜子腾的小儿子不过来,我最少要笑你两年。”
萧北梦嘿嘿一笑,“前辈,这回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火龙珠能滋养体魄、壮大神魂,这可是修炼至宝,你难道真要将它还给杜家?”江破虏疑声问道。
“还自然是不想还的,但是,我母亲的事情,远比一颗火龙珠重要。”萧北梦微微眯起了眼睛。
“楚千蝶和萧风烈生了个好儿子。”江破虏把话说完,闭上了眼睛,并翻了个身,显然是不愿再和萧北梦多说了。
“前辈,这跟萧风烈没关系。”萧北梦低沉出声。
“没有萧风烈,楚千蝶即便真成了大剑仙,也没办法把你给生下来。”江破虏轻轻嘀咕了一句。
萧北梦无言辩驳,便不停留,快步去到了外间,演练踏星步。
午时刚过,萧北梦盘膝而坐,正在修炼念修功法,却是又听到了敲门声。
萧北梦微微一笑,杜家的人来得比他预料的稍稍早了一些。
“进来吧。”萧北梦起得身来,轻轻出声。
门被缓缓推开,掌柜一脸笑意站在门口,先是对着萧北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而后一哈腰,远远地退到了一边。
随即,一位生着鹰钩鼻的锦衣青年进到了荷字号房,正是杜子腾的小儿子,杜京。
“萧特席,您来了甘淄城,也不提前知会一声。不然,我肯定会出城百里迎接。”杜京一进门,便是满脸堆笑地出声,似乎和萧北梦是多年故交一般。
萧北梦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杜京。
杜京停在了萧北梦身前六步远的地方,再不敢靠近,不过笑容却是有增无减。
不过,萧北梦久久不说话,只把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杜京。
杜京的笑容已经僵在了脸上,额头更是开始有细密的汗珠渗出。
“杜二公子,几年不见,你的嘴皮子远比先前要利索了。
你说,如果当年在石门镇,你能像现在这般能说会道,也不至于挨上那一顿打吧。”
杜京的脸皮顿时像火烧过一般,滚烫发红,却是没有哼声。
萧北梦看到杜京的模样,脸上现出了更灿烂的笑容,轻声道:“不过,应酬客套的话说说就得了,你居然说要出城百里迎接,这话一扔出来,谁来听都会觉得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我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总角之交呢。”
杜京神情苦涩,咽了咽口水,正思索着该如何回话,却听萧北梦又继续说话了,
“杜二公子,有什么事情,你就赶紧说吧。你可千万别说,你来这里,是真的要跟我叙旧。若真是如此的话,我让掌柜赶紧送些酒菜上来,我们好好地喝上两杯,重温我们当年的石门镇之行。”
“萧特席邀请,杜京岂敢不从。不过,家父已经备好了酒菜,特地让我过来请萧特席赴宴,到时候,杜京一定陪萧特席多喝几杯。”杜京干笑着回应。
“不就是来请我去州牧府么,弯弯绕绕这么久。”
萧北梦把手一挥,道:“杜二公子,不算凑巧,你来得稍稍晚了些,我已经用过午饭了。”
杜京神情一滞,朝着萧北梦连连拱手,声音中带着哀求的意味,道:“萧特席,念在我们曾经一路同行的份上,就随我去一趟州牧府,让我把差使给交了吧。不然,我爹肯定要抽我一顿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就答应你,走一趟州牧府。”萧北梦微微一笑。
杜京的脸上顿时现出了狂喜之色,连忙说道:“萧特席,我给您领路。”
萧北梦却是把头一摇,“我虽然要去州牧府,但不是现在,我稍后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晚间的时候,我会去州牧府。”
杜京的脸又哭丧起来,道:“萧特席,有什么事情,您吩咐一声,我立马差人去给你办,哪里能烦劳你亲自动手。”
萧北梦挥挥手,道:“这事,别人代劳不了,非得我亲自去办不可。你放心,我萧北梦说一不二,说好晚间去州牧府,就绝对会过去的,你就安心回去复命吧。”
杜京还欲啰嗦,却看到萧北梦已经皱起了眉头,当即吓得一个哆嗦,连忙告辞离去了。
“前辈,听说甘淄城最近来了一位说书人,闯过天南,走过地北,一肚子的奇闻轶事,要不要随我去听听?”萧北梦去到荷字房的里间。
“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情?”
江破虏正盘坐在床上打坐,微微抬头,“杜家已经来请两次,诚意也算够了,你小子磨磨唧唧地做什么?”
“前辈,这不是你说的么,三请二叫才算恭敬。”萧北梦嘿嘿一下。
“故弄玄虚!”江破虏轻哼一声。
萧北梦笑道:“前辈,走吧,城里可都在传,这说书人讲的故事精彩着呢。我们听一两个故事就回,耽误不了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