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底盘点累计库存800多件，其中个别品种最长的9个月没销出一台。”财务部长说后半句时特别的底气不足，这样的数据很丢人，面对威邦老总的问话她又不能不答，答完后她看了一眼王厂长。

王厂长面无表情。

宫哲明也看了一眼王厂长，问道：“产品积压是市场有问题？”

听到这个提问，王厂长没有回避，直接说：“东方的产品无论技术还是质量都无可挑剔，这是当年国家重点投资的产品，工厂从600人发展到现在两千多号工人，就靠着这个产品生存了30多年。社会在进步，用今天的标准评价，这些产品已经落后，技术含量不高，属于低附加值产品，技术的模仿难度不大，一些乡镇企业拿着我们的产品解剖研究，也能仿照生产，他们的产品质量不过关，但是价格低廉，无形当中挤占了我们的一部分市场。”

宫哲明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淘汰旧产品，研发新技术，企业的重中之重啊。”说完，宫哲明似乎觉得不应该这么说，你又不是东方的上级，凭什么这么批评东方，于是微微一笑补充道：“王厂长，我不是说东方啊，我的意思是这个问题对我们威邦也同样重要。”

王厂长倒也很明智：“总裁说的没错，你是一下子切中了东方的要害，研发新技术势在必行，对我们东方而言，主要还是资金的缺乏。银行势利得很，像我们这样的企业根本贷不来款。”

威邦的财务王总监一边认真地研究着财务报表，一边快速按着计算器，除了对话，就听他的小计算机哒哒哒的响个不停，听到王厂长说道资金缺乏，头都没抬说了一句：“贵厂资产净值所剩无几啊。”

钟部长刚要说话，王厂长摆了一下手，示意钟部长打住，他清楚爆出净值固然难堪，缓了一下说：“老企业嘛，有些设备老化陈旧，但不代表不能用，改造一下依然能发挥它们的作用，报废了就不值钱，数控设备和加工中心都是前几年购置的，能满足一定的加工能力。”

宫绍峰显得是多余的人，整个过程谈下来他没说一句话，其实也轮不到他插话。他摆弄着手机，发出一条短消息给周存华：聚会搞定没？

周存华秒回：“约到6人，晚上7点山水大酒店，我已替你安排妥当，你负责刷卡。”

工厂下班的铃声响起，宫哲明手机显示时间17点。

宫哲明觉得双方了解的基本差不多了，有些问题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搞明白或者拍板的，都是大额交易，没几个来回根本解决不了，大家都需要回去认认真真算笔帐，于是说：“我们暂时没其他问题了，王厂长，要不今天就先到这儿？”

王厂长满脸笑容说：“可以可以，今天就到这里，有些问题我们也要请示上级主管。如果有可能，我们期待进一步深入接触。”

王厂长说进一步深入接触有他的目的，三个小时的接触，他看出威邦确实是个有实力的企业，宫哲明是个头脑精明、说话直爽的人。同时他也看出来宫哲明对这个国企很感兴趣，否则他不会对每一个细节都问的那么仔细。

不过，他觉得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把这么大的国企简单交到宫哲明手上，他既要对上级主管有个交代，更要为两千多个职工负责，他不能让工人们背后骂他是“卖厂贼”。当然，他自己的未来，何去何从，也在纠结和考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