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大营,临时校场。
安民军五部,有四部都聚集于此,还有一部,留守安喜县老家及各地庄园。
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一口又一口大铁锅放在了篝火之上,一头头阉割之后长大的肥猪、战死的战马、野外的狼等动物,洗干净后被切成大块,放在大铁锅之中熬煮。一颗颗粗盐被撒了进去,甚至还有八角等中草药,也被撒了进去。
风一吹,肉的味道就被士兵们闻到了,原本中山国的郡国兵们,都开始流口水了。倒是原安民军表现的好一些,他们吃肉的次数比较多。
国相也闻到了肉的味道,可是,此刻却一点儿吃肉的想法都没有。他的手里,拿着一颗铜印,上面有四枚阴文:中山国相。
这是中山国相的大印,每一代中山国相都会用法力祭炼此物,本就是紫铜以秘法练就的法器胚胎,又经过代代国相的法力祭炼,时至今日,早已成为真正的法器。
只需简单的输入法力,就能随意操控扔出去砸人。寻常甲士被砸上一下,顿时就没了。
虽然国相并未用大印砸过人,可从今天开始,从待会儿交出这枚大印开始,这枚印玺和自己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刘备要是赢了,他有失察之罪,纵然戴罪立功,也会被士人厌弃,大概率是没法继续做太守了。
刘备要是输了,他就更惨了,作为从贼之人,能本人自尽,不连累家族都算是好的。
国相叹息一声,便麻利的走到了土台上面:“玄德公,还请救救北地百姓!”
说着,就对着刘备拜了一拜。
刘备连忙伸手扶住国相,不让国相真的拜下去:“还请国相细说,若真的事关北地百姓安危,那备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
“玄德公,王芬反贼发矫诏,说是天子下令,整个北地军功得官之人,都得上缴买官钱。”
“可天子并无此类诏书下达,王贼此举,败坏天子名声,败坏朝廷声誉,还有逼反北地豪杰的嫌疑。”
“若不是玄德公及时提醒,老夫此刻兴许还在被王贼蒙骗。”
“这一拜,不仅仅是为了老夫,更是为了中山国乃至整个北地,还请玄德公受老夫一拜。”
说着,国相就推开了刘备,准备再次下拜,不过刘备双手一抖,就又一次托住了国相:“何至于此,须知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既然国相已经发现了王贼的真面目,何不上报朝廷,同时广发檄文,兴兵讨贼呢?”
“老夫也想,可老夫年事已高,已经没法持剑讨贼了。思来想去,唯有玄德公最合适。”
“还请玄德公接过此印!”
刘备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不妥不妥!”
“中山国相之位,乃是朝廷公器,岂能私相授受?若如此,备和王贼又有什么区别?”
“错!大错特错!”
听着洪亮的声音,众人就看到了一个俊朗高大的儒生。
“玄德,听闻你曾在子干师兄门下学习?”
“不错,备能有今日,多亏卢师指点。”说着,刘备就松开了国相,朝着洛阳的方向拜了一拜。
“如此说来,我也算是你的师叔了。”说着,华歆就走上土台。
上台阶的时候,华歆的心里很不平静。
少年求学时的艰难,筑基圆满之后苦苦追求自我突破时的痛苦,成为宗师之后,被古文一脉排斥在官场之外的失意,十余年来在北地讲学的辛苦……
这些场景,一一浮现在眼前。
他知道,自己今天就是在拿过去数十年的名声为刘玄德铺路。
有那么一瞬间,华歆甚至想要扭头就走。
可他毕竟是一代大儒,愿赌服输的气度还是有的。
“既然你认我这个师叔,那今天我就以长辈的身份和你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