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野却没想到。

这句问话刚刚说完，那小瘦子罗浮梦竟然顿时双眸露出委屈神情。

这是干嘛啊……也没问什么冒犯的问题吧？

张野内心暗暗嘀咕着；于是再次装作不经意抬头瞥了下罗浮梦，谁料，那小孩儿表情像是被家长冤枉打过一顿后的难过失落。

张野头皮发麻，实在忍不住挪开视线不敢对视——好家伙，这小孩儿那眼神也太可怜了，真感觉自己欺负他了一样。

明明看起来也有十二三岁了，一个大男孩儿，不至于这么脆弱……？

那罗浮梦眼眸中那种情绪，直让张野想起平行世界里爷爷奶奶家那只每逢他离开就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金毛犬。眼前这小孩儿，就有点像可怜的金毛。

张野浑身哆嗦，莫名觉得不是很适应。他挪开视线，看向一旁颇有长兄风范的虚中子，示意他给个回答；虚中子果然精神抖擞，颇为中气十足道：“因为大哥就是大哥啊。”

张野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没说话；虚中子很有眼力见，继续补充：

“大哥，你给我们兄弟俩取了名，保护我们，教我们读书认字，教我们为人处事。大哥，你对我们是最好的。”

一旁罗浮梦也认真点头，无比赞同虚中子所说。

张野认真听着，不由得疑惑——这么看来，原身张野对于这俩小弟是有再造之恩的？听起来，虚中子和罗浮梦都不怎么接触过外界、抑或是没什么社会经历；这原身张野倒更似长兄如父的角色嘛……

但片刻后，张野却又觉出哪里不对劲儿——这一板一眼的话语，总叫人觉得，很像人机组成的语段。

再仔细观察虚中子的面容，微胖的脸上虽然也看似认真深情，但总有一层隐隐约约的古怪气息……

张野琢磨片刻，品出那层古怪气息是什么了——虚中子好像一直在模仿和扮演。

模仿地道的人怎么说话，扮演认真的情绪是怎么样——总而言之，细品之下，绝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难道不是真人…？

张野脑海闪过片刻念头；不过，他早知这是类赛博世界，不打算纠结这点古怪。

他继续问道：“老板让你们来，还有没有别的事？”

张野将那枚放在桌子上的内置小型耳机收进口袋，罗浮梦和虚中子对视一眼，有些开心——在他们的理解里，这意味着大哥重新“接受”两人了。

虚中子点点头道：“明天晚上，我们小队去这附近的海苔酒馆开个小会，商量一下营救小疯女事宜。”

虚中子又忽然低下声音，高兴笑着说：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队长和雪腴都想出来透透气，所以才线下见面。我和罗浮梦更急切，老想大哥了，所以今晚就趁着给大哥递设备的机会，先赶来见大哥。可以吧？”

罗浮梦像是捧哏儿似的在一旁连连点头，高兴得眯起眼睛，一脸单纯。

张野仔细打量暗中观察，确定这两人确实如所说般表现，没有哪里不正常。于是点点头，平静道：

“好。那么多谢你们二人如实相告，今天你们先回去吧。明天晚上，我们再去海苔酒馆见面。”

俩人点头如捣蒜，虚中子还不忘记提醒张野说：

“大哥，那个耳机开机后只要和【竹美人】说清楚自己的代号就可以了。【竹美人】是我们银河尘埃的专用人工智能，她会帮助你哒。”

张野点点头“唔”了一声，虚中子却依旧热心肠地担心问了一句：“大哥，您还记得自己代号是什么吗？”

张野刚想脱口而出“张野”，结果话到嘴边，下意识觉得不对；于是笑眯眯看着二人说：

“我肯定知道。你们知道么？”

张野表情变得亲切许多，罗浮梦也不再怕了，和虚中子对视一眼后，高兴大声道——

“十八公！”

张野心里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