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大军出动。这是一个大晴天,也是一个适合杀人的天气。
北朝军队在峡谷口开始列阵,一个个骑兵方阵列好,旌旗招摇。段副将在军中坐镇,还是陆甲荡军主率队在前面做前锋。最前面的,居然不是花弧的具甲铁骑,而是贺六浑带领的轻骑兵方阵,排列整齐,比平常的队伍还要密集一些。
蠕蠕人也开始整队,他们自信的很。密密麻麻的骑兵阵快速移动,相距三里远就骑兵阵开始减速,直到一里左右停住。
这次蠕蠕人依旧是老对手秃鹿硫。大酋长阿那环没有砍下他的头,只是用皮鞭抽掉了他一背的皮。阿那环知道,真正经过大战血战的将领,而且勇力第一的就是秃鹿硫。毕竟秃鹿硫的忠诚是任何人不能比拟的,所以依旧是信任有加。但是为了小心,这次派二儿子阿那环施吐豆发领军,秃鹿硫做前锋。秃鹿硫痛哭流涕,发誓再也不可能重演那一幕,会用鲜卑人的血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其实,那次踏平梅令山古堡,把所有的鲜卑人吊在古堡上就是秃鹿硫一个最好的证明。
秃鹿硫自己率军在前面,他再也不敢让自己的少主临阵危险了。
可是阿那环施不是这么想,伟大的蠕蠕人哪一个躲避战争,这样怎么可能领军作战。但是在秃鹿硫的坚持和恳求下,中军至少退后100步。本来列阵就在一箭之遥,现在离开400步,这已经是对首领的不尊敬了,阿那环施都快看不见丑陋的鲜卑人队伍前锋了。
于是阿那环施做了决定,左移到小山坡上。那里虽然近一点,但是有一点高度,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整个战场。秃鹿硫回头看了一眼,也觉得万无一失。这次蠕蠕人的作用不是死拼,而是拦住对方的逃跑。所以秃鹿硫的战术很简单,就是不硬拼,牛皮糖一样的黏住。大规模要进攻,我就退让小股部队上来就灭掉。
让秃鹿硫想不到的是,大战开始,鲜卑人居然主动出战。
北朝军队中阵一股千人的轻骑兵开始向前突击,却没有加速。更奇怪的是战阵比以往更加密集,典型的不懂战术!
秃鹿硫撇撇嘴,这样的战阵,自己人都会撞到自己人。而且奇怪的是,这个战阵中间移动的是一个高高的岗亭!我的天啊,这样的东西在骑射中间肯定是会被马匹第一时间撞倒,只有汉人才会这么笨的做法,除了能看得见我方的阵型,还有什么用?这个时代靠阵型吗?靠实力,靠弯刀。
更特别的是,只有这只骑兵在动,难道鲜卑人想先试探火力?队伍慢慢逼近300步,200步,在近一点,就是弓箭距离了。对方开始调整长矛,好像要开始进攻。
正在思考派谁先上去迎战,突然间,一声大吼之后,这支鲜卑人骑兵的队列居然向两边迅速散开狂奔,露出中间三十架马车一样的东西,其实是床弩,只不过蠕蠕人还不知道。
床弩可射出“踏橛箭”,使之成排地钉在夯土城墙上,攻城者可借以攀缘登城。可见力度有多大!床弩还可以在弦上装特制的铁兜子,每兜盛箭数十支,同时射出,称“寒鸦箭”。这次贺六浑采用的就是这个!没有用两米的梭镖一样的巨箭,而是用一米五左右的细标枪,标枪头上专用了特制的铁头。
原来有暗算!还没有等秃鹿硫反应过来,就听见撕裂空气的嗖嗖声!三十架床弩,中间的部分目标是自己,因为自己站在最前面。还有一部分,居然是射向向左边小山坡。就见一百多只小标枪覆盖式的扑面而来。
秃鹿硫反应很快,一看见自己不清楚的东西,本能觉得危险!立刻下马,躲在马腰下,并扯出盾牌。刚做完这几个动作,一只标枪穿透秃鹿硫的马匹,狠狠的砸在盾牌上,嗵的一声。标枪尖顶穿过盾牌,一下子扎进秃鹿硫的肩膀上!鲜血飚了出来。歘歘,身边的亲兵好几个被穿透,鲜血就像瀑布一样,飞溅出来!妈呀,那不是箭只,是带铁头的标枪。
这边的惨叫声还在此起彼伏,小山坡上的怒吼与哭叫声轰然响起!
“吐豆发死了!吐豆发死了!吐豆发死了!”
“杀死鲜卑人,替吐豆发报仇!!”呐喊声轰然响起。
脑袋轰的一声,历史居然又是重演!秃鹿硫天旋地转,内心激动已经无以言表。但是理智告诉秃鹿硫不能攻。于是他大叫,“不要攻,不要攻”!可是出血过多和剧烈的疼,加上内心的痛苦、担心让他逐渐昏死了过去。身边军将不停的呼喊声,逐渐杳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