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高下立判。
男子心中得意至极,他这一招,狼牙棒所用劲力看似威猛,却没有丝毫内力加持,全身内力在掌间凝而不发,对手防范锤头,那他就用掌法偷袭,若对手防着自己掌法偷袭,那狼牙棒锤头便要倾注全力。
眼见莫为双手握住铁尺去迎锤头,男子以为得计,一掌全力派出,隐约带有风雷之声。
忽然对方眼神一片清明,那年轻人嘴唇轻动,漠然说道:“哦?”
男子心中一惊,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去看时,却见那柄厚黑宽大铁尺已到面前。
“咔嚓”一声,是对方胸骨碎裂的声音,这一掌是他四十余年修为精华之所在,开碑碎石也不在话下,拍在人身上,必然非死不可。
“啪!”紧接着响起的声音,却成了他听到这个世界的最后声响。
“这就是头骨碎裂、脑浆崩散的声音么?”这是男子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随着满地的脑浆一起烟消云散。
“当啷!”狼牙棒落在莫为肩头,随即失去控制坠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
莫为抽回铁尺撑住身体,转头四处看了一眼,随即缓缓离开。
行出不远拐过街角,他忽然支撑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喂,你行不行啊!”白衣女子突兀出现,在莫为鼻尖试了试,发现还有呼吸。
忽而远处衣袂破风之声传来,莫为昏沉沉说道:“快……快走……他们有援手到了……”
白衣女子一惊,拔腿就要逃跑,见莫为昏昏沉沉根本站不起来,犹豫了一下,随即咬了咬下,弯腰将他胳膊扛在肩头,扶着他一起躲进暗巷之中。
莫为只觉鼻中传来阵阵甜蜜香气,脑海中一片混乱,没走几步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眼前隐约一片虚无,仿佛自己正跌入一片深渊,背后传来喝骂之声,他勉力睁眼,却看不见任何东西,脑海中一阵迷糊,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沉沉醒来,睁眼所见,却是一间简陋茅屋,眼前是几根歪歪扭扭柳木撑着茅草的房顶,鼻中一股浓重的霉味,其中夹杂一缕淡淡米粥香气,格外引动食欲。
莫为转头去看,只见茅舍简陋,一旁灶台边上坐着一个老妇,正不住搅动灶台上的铁锅,显然正在熬粥。
莫为潜运内力,只觉经脉阵阵隐痛,内息在胸前滞涩不通,全身修为十去七八,已是与常人无异。
“咳咳……”莫为轻咳几声,提醒老妇自己已经醒来,他勉强起身,伸手握住摆在床头的铁尺,心中方才安定下来。
“孩子,你醒啦?”老妇缓缓起身,慈眉善目说道:“天可怜见的,昏睡了一天,总算醒过来了!”
莫为撑身坐起,身上暗伤痛入骨髓,他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问道:“敢问老人家,这是哪里?我又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这里是天都山脚下,有位姑娘把你送来的,她给了老身十两银子,让我给你喂水喂饭,说是要是你能醒过来就最好,要是醒不过来,就……”
老妇止住话头,莫为却已明白她话外之意,那白衣女子相救自己到此,留下银子来,便由着自己自生自灭了。
他心中无喜无悲,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随身物品,所有的东西都在,这才放下心来,对老妇说道:“老人家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这里有些银两,您老就收下吧!”
他留下囊中碎银,就要起身离开,老妇却道:“这一天一夜你都没吃什么东西,这粥马上就要熬好了,你吃过了再走呢?”
莫为摸摸肚皮,确实觉得饥饿难当,便点点头说道:“那就再叨扰老人家一顿……”
茅屋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柴门,上面糊着泥巴遮风避雨,莫为循着门缝看向外面,知道此时已是清晨时分,想到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不由暗暗心急,不知师弟师妹见自己彻夜未归,是不是会着急,是不是会乱了分寸……
“老人家为何独居在此?”莫为心中烦乱,接过老妇人递来白粥,就着一碟咸菜,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老妇坐在一旁,看着他喝粥,苦笑摇头说道:“老身身下两个儿子,老大进山砍柴被熊罴咬死了,老二被征召戍边,不是等他回来,老身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莫为吃得极慢,闻言轻轻皱起眉头,世人多艰,从来如此,他又吃了一碗白粥,这才放下碗筷,勉强拿起铁尺,告辞说道:“多谢老人家相救之恩,在下将死之人,不敢轻易许诺,还请老人家赐下令郎名姓,莫某回到中原若是不死,定为老人家找到令郎!”
老妇眼眶湿润起来,哽咽说道:“若果真如此,老身还要谢谢你!只是你这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家中父母知道,岂不也心中挂念?老身见识短浅,不敢胡言乱语什么,只是人这一辈子,活着才是天大的事,其他的事情都没那么重要,你可莫要太过难为自己才是……”
莫为轻轻点头,双手倒持铁尺,冲老妇躬身行了一礼,就要告辞而去。
老妇人挽留说道:“孩子你伤得这么重,不如再多将养两日?左右那姑娘留的银子足够,这几日老身为你好好调理身体,伤愈后再走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