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夜风卷起路面黄沙,打在白纱灯笼之上,发出沙沙声响。
长街之上,行人寥寥,偶有几人路过,也被场中杀意惊扰,各自逃散。
“莫兄弟!你来蹚这浑水干嘛!赶紧走!别白白折了性命!”看莫为走出店门,陈力先自急了。
自莫为走出店门,那为首一人便关注着他,戒备之意极为明显,听莫为这么一说,他一抖手中精铁长鞭,怪声笑道:“助拳就助拳,说什么算账,真当我们兄弟是傻子么?”
莫为抬手解开铁尺上面布带,眼看着手上铁尺融入夜色,这才笑着说道:“谈不上助拳,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下见不得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所以咱们先打过,我和陈兄的账,稍后再算!”
“哼!自取死路!”为首男子长鞭一振,如灵蛇一般从莫为右侧扫来,另外几名同伴各用兵刃,也朝莫为攻来。
莫为铁尺一抖,落雨剑法第十七式“细雨霭芳原”挥洒而出,连出十一道剑意,尺尖轻点“灵蛇”七寸,又将其他几人兵刃一一格开,仍是先采守势,密不透风,岿然不动。
几人各出绝招正要再攻,忽听一人说道:“停手!”
话音未落,那几人齐齐后退,竟是令行禁止,毫不拖拉。
只见一个青色锦衣男子背着双手从街对面的阴影里走出,他身形中等,身姿颀长,头发披散肩头,面上皮肤泛白毫无血色,不时轻轻一笑,显得鬼魅至极。
“尊驾好俊的功夫!手下人不开眼,多有得罪!”青衣男子拱手行礼,态度谦和至极。
莫为倒握铁尺,笑着说道:“阁下藏匿多时,为何此时露面?”
青衣男子回头看了眼之前几人,才对莫为笑道:“对付区区一个酒徒,我这几位兄弟足够了,只是对上尊驾,只怕他们几个实在是不够看。”
莫为轻轻点头,“十招之内,我大概就能取他们性命。”
“尊驾刚才说见不得‘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他们几个对付姓陈的自然算是‘以多欺少’,尊驾这般武艺,对我这些兄弟动了杀心,是否也算‘恃强凌弱’?”男子饶有深意看着莫为,笑着说道:“在下快活宗兰堂堂主韩宪,尊驾若肯行个方便,让我等与这姓陈的结算清楚,在下愿奉上百两白银,美人两位,不知尊驾意下如何?”
莫为轻声一笑:“快活宗?专干拐卖妇女勾当的么?”
韩宪面色轻动,怒意惊鸿一现便消失不见。
旁边陈力却对莫为说道:“这姓韩的人称‘铁手人屠’,经营的就是兰州以西人口买卖,当初……当初我就是从他手里救的人……”
韩宪怪声一笑,又道:“若非你送来酒水里下了迷药,以你这三脚猫功夫,如何能逃出我们手掌心?寻你三年,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之事,尊驾可愿行个方便?”
最后一句话,已经是对莫为说的了。
莫为轻抚手上铁尺,笑着说道:“布带我都拆了,不分个高下,我不是白折腾了?”
韩宪暗暗咬牙,他早已看出莫为武力强横不好相与,若非实在没有把握,他又哪里肯这样低三下四?
黑道中人行事,并非一味狠厉,恰好相反,遇到实力明显强劲超过自己的对手,黑道中人却比谁都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韩宪看了属下一眼,又看了看莫为手中铁尺,心中暗自盘算不已。
刚才莫为出手他一旁看在眼里,招式沉凝、颇具法度,以寡敌众之下虽是守势,却也丝毫不落下风。
韩宪不知道莫为是否留了几手,他从未听说过西北道上有这么一号人物,既然不知道对方来历,自然不敢轻易得罪,所以方才言辞谦和有意交好。
哪知对方好赖不知,非要蹚这趟浑水,他想起三年来所受嘲笑白眼,看着站在一旁若无其事的陈力,心中更加恼怒异常。
“还未请教尊驾名姓,师承何门何派?”韩宪强压心中怒火,打算先探一探莫为底细。
“在下莫为,无门无派。”莫为倒是答得干脆。
听莫为这么一说,韩宪先是一愣,随即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却是握着一双奇形兵刃。那兵刃看着就极为沉重,前端仿佛手掌一般,掌缘极是锋利,夜色中隐现锋芒。
“那就得罪了!”话音未落,韩宪挥舞兵刃欺身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