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君小声地说:“咱们可以躲,妈却不能,就这样熬了半辈子呢……”
她的话音刚落,李母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一身朴素的蓝布棉衣是十年前的样式了,略有些花白的头发就系了一个袜子圈,寒酸得很。
李秋君觉得母亲又老了许多,她才刚刚五十呀,瞧着就跟城里那些六十多的一样了。
她见到女儿,就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回来了?去叫你们爸爸洗手吃饭。”
李父正在后面的菜园子里摘菜……他家现在田地种得多,水稻、麦子、油菜籽都有,屋后的荒地也开辟了出来,种一些家里吃的小菜,倒是方便得很。
李父见到许久未见的女儿,眉目舒展了许多:“我还以为你要在你姐那里住一天,明天才能到家呢。”
“我跟她生气呢,我不想去。回去的时候再考虑一下。”李秋君实话实说。
李父沉默了一会儿:“嗯,回去你们两个去看看她,我们去了,她不高兴见。”
大姐的事是李秋君与妹妹的烦心事,同样也是李家父母的烦心事,对这个叛逆又强硬的女儿,他们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高三的时候,大姐不愿意来接班。大学毕业之后,又不愿意去学校当老师。在传统又保守的农村人眼中,这简直就是离经叛道的行径。
李秋君回到家里,拿出了给大家买的礼物,给奶奶买的脑白金,父母买的衣服,给三妹买的护肤品,给大姐买的那一份她藏在了箱子里没拿出来。
老太太看着那盒子,撇了撇嘴:“这些都是骗人的玩意,你姑姑给我买过好几次了,没啥用。”
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了一顿难得的团聚饭,奶奶却在桌上挑起刺来,一会儿说李母蒸的饭太硬了,一会儿又说烧的肉太咸了。
李母倒是很忍让,任她再说,也总是点点头,说自己下次会注意一些,十足的软包子,任人揉捏的那种。
李秋君看着就有些恨铁不成钢啊,心想妈妈平时对她们三个挺凶的,怎么就不能在奶奶外面凶一点呢?
这就活生生地被她欺负呀,自家爸也是,除了闷头吃饭,就是不痛不痒地调和几句,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一顿压抑的饭后,姐妹两人就去了村子里,找以前的同学玩去了。
过年期间,家家户户在外打工的人,大多都回来了,东家转转,西西走走都要花费不少时间。
此后的几天,均是如此,地里也没啥地,除了帮着母亲做饭,就是赶赶集,和村里的伙伴打牌。
到了过年,更是热闹几分,兜里随时揣着糖和红包,看到亲朋好友发上一个,再摆上几句农门阵,这个年就算过完了。
临回单位那天,李秋君算了一笔账,这趟回来足足花了三千块,等于两个多月的工资了……
回去的途中,两人专门绕了道,去看住在市区的大姐。可却没见着她,那间出租房大门紧闭,邻居说过年前就出去旅游了。
电话更是打不通,大姐的传呼机也没回应,算是白来了一通。带着失落,姐妹两人各自回了自己单位,这个年也算是这么过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