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尘轻巧地将予浅浅护在身侧,语气温和,“抱歉,今夜我身边已有人相伴,不过,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帮我一个小忙,替我找双鞋子回来?我家浅浅的脚受了凉。”
那声“浅浅”从沈慕尘口中轻轻唤出,听得鱼莲儿的心弦轻轻颤动,她一时之间竟以为那温柔的呼唤是在叫自己“鱼儿”。
然而,转瞬之间,她恍然醒悟。
低头望见那个脚踏寒凉,赤足立于地上的,分明是予浅浅。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向她聚焦。
沈慕尘此刻竟要求鱼莲儿为予浅浅寻找遗落的鞋履!
这番话中隐含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鱼莲儿闻言,胸中一股热血直冲喉头,那难以抑制的愤怒与屈辱令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她强忍着泪水,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沈慕尘。
只见他正低头与予浅浅低语,嘴角挂着一抹摄人心魄的微笑。
随后,沈慕尘轻轻提携着予浅浅的纤腰,两人姿态亲密地步入内堂。
鱼莲儿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七窍间似乎有烈焰在燃烧,灼痛着每一寸心田。
赌坊之内,灯火摇曳,人群熙熙攘攘。
予浅浅拉住沈慕尘,眼神里带着狡黠,“我们先小人后君子,免得事后生变,我假扮赌庄女史,伴你左右,今夜无论赢取多少金银财宝,咱俩五五分成,但,若你不幸失手,输到一文不名,甚至颜面扫地,那时你的一切便与我无关,半文钱的情谊也休想得到!”
她的话语中,前半部分如春风拂面,而后半部则如同猫科动物骤然露出利爪。
沈慕尘闻之,剑眉微扬,没有出声。
他的态度,予浅浅早已司空见惯,她甚至不必深思便能洞察。
自己在他面前,除却那层尚未揭开的神秘面纱。
其余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嗤之以鼻。
自始至终,他并未真正将她放在心上。
如果予浅浅真是出身名门的贵族千金,沈慕尘怎会舍得让她在这等嘈杂之地,扮演一名平凡的赌坊女史?
予浅浅知道,赢得一个男人的倾心,首先需要的是对方的尊重。
然而,在她与沈慕尘的关系里,这种基本的尊重似乎成了奢望。
她未曾意识到,对于沈慕尘这样的人来说。
放下骄傲去迁就旁人,无异于挑战不可能的极限。
更何况,昨日他为弥补对予浅浅的无心之失,破例购买珍贵的耳环作为歉礼。
这已是他多年以来,对女性的最大让步,几乎触碰了他的原则底线。
然而,这条底线一旦被跨越,就如同决堤的洪水,难以遏制地会被再次冲破,这份浅显至极的道理,沈慕尘内心深处怎能不谙熟于心?
他轻轻接过一只雕工精致的酒樽,那温润如玉的杯身似乎在掌间微微泛着光泽。
递至唇边时,他的动作显得异常淡然。
仿佛世间纷扰皆与他无关,唯有这轻抿的一口酒,才是当下最真实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