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罹下意识接住塞到怀里的东西,手在刀上正要拔出去拦着还了,孟淮妴却是立刻出声阻止:“无事,收着吧。”
晏罹心中疑惑,主子自小,即便是孟淮清那个亲哥哥,都不能对她勾肩搭背,同性中也鲜少有能够与她揽肩挽臂的,即使有,也不过是礼节性的假装亲昵。
无论是出于寻常洁癖还是心理洁癖,他都实在想不通主子怎么会愿意救一个从天而降的人,且还能近身,现在又如此随意放走。
这十分反常,晏罹想不通,终于问道:“主子为何对这人如此不同?”
孟淮妴有些神秘地笑道:“不是不同,是心动。”
什么?
晏罹怀疑自己听错了。
孟淮妴似乎心情颇好,解释道:“说来你可是比我大了五岁,总该知晓情爱。你看那人,即使是戴着面具,一身普通夜行衣打扮,也挡不住气宇轩昂。还有那声音……真是冰冷得令人心动!”
“……”
晏罹默默跟着,直到走到拴马的地方,他也没分辨出孟淮妴那番话有几分真。
其实,孟淮妴说的都是真的,她直觉自己与那面具人还会再见的。
至于心动,更是真的。
也许人类对于从没有拥有过的,传说是好的东西,便会渴望拥有;当发现不可能拥有后,便死了心,把这份渴望转移到了其它从未拥有过的好东西上。——也许是这样,所以她现在想拥有的,是爱情。
这种不靠血缘就能相守的情,难道不是更纯粹吗?当然,她指的是真爱。
她不信血缘,血缘只会让她恶心,前世自八岁起,她就在幻想可不可以把全身的血液都换一遍,哪怕是死了也行。因为那对被称作“父母”的人,常常拿血缘告诉她,她是他们生的,身上流着他们的血,就要听他们的话。
这实在太恶心了。
至于友情,那同样恶心,不会有人想要求一个遭受过四次背叛的人,继续相信友情吧?她可没有那种永不磋灭的需求。
而爱情,她想试一试。
毕竟,她的世界太枯燥了。她有金山银山,可以翻手为云,但她无意纸醉金迷,无意呼风唤雨。
一个不在意生命的人,又怎么会留念人世?她一定会让自己站在顶端,万千知识在她脑中飞舞,但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把那些富裕透过去一看,站在顶端的她的世界依旧枯燥。
她的心让她觉得一切都乏味,乏味到生与死没有区别。
不如,试一试爱情呢?
无论是虚情假意,还是万劫不复。
她都没什么好怕的。
她有放手一搏的勇气,也有承担后果的能力。
——
此世界,基本上所有大小国家都有分明的四季,虽开始和结束的时间不同,但比较起来气候相差不大。各国生存环境也都差不多,并没有物资匮乏到需要掠夺之地。
再加上圣皇的影响,各国的军事等各方面发展都没有特别领先的,只可能是哪方面在不违背圣皇圣诫的情况下,有了其它方向的精妙之处而优于他国。
没有穷苦艰难的国家,物资和生存环境都无法成为发动战争的理由,按理说这种情况应当各自安好才是,可架不住人走到了一个顶点后,又想追求更高点。
这可是除圣皇外从未有人统一过的世界,若是不在高位,只觉世事安好最好。可但凡身处高位,又难免生出一种一统天下的抱负。
没有一位不昏庸的帝王,不想成为和圣皇比肩的人。
越是难得到的,才越是想得到。
即使把人类放在一个天然条件公平的世界,也依然摆脱不了至尊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