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世界中,无论皇宫还是平民的仆人,男女仆人皆自称“奴才”;不仅如此,上至帝后,下至平民,包括他们的下人,日常交流中“我”都是常用自称。
如今绿荷句句离不了“奴才”二字,一则是因在较大的场合,二则是因在认错。
吴颜看了杨梅一眼,有问题,但她依旧面色不改,淡然问道:“别处可找了?”
绿荷回:“夫人主屋的内室外室皆找了。”
“这就怪了,那日我是亲自放入一个妆匣里的,由红叶封存。”
吴颜身后的大丫鬟红叶忙走出行了深揖道:“奴才正常放入饰柜中,在最上层中间一格。”
“这么说,莫非是有人偷了不成?”
一道沉静而清灵好听的声音插入,正是孟淮妴。她是不想再坐着听她们推想了,不知道扯到什么时候才能让杨梅“合理”地扯到偷这个可能上,索性帮杨梅加快点进度。
果然,杨梅也暗自喜悦这个三小姐看着聪慧,原来是个蠢货。她故作思索了一会儿,才迟疑着道:“昨日我如常去三姨太那小坐,正巧看到三姨太屋里在找一个耳坠子,也没有找到,今日颜儿房里也丢了东西……这,当真是被偷了不成?”
众人不言。
在孟淮妴身后的碎星知立顿时明白了:怪不得前几日常去几个姨太屋里,原是为了昨日在三姨太那的发现能够显得是“不经意”间撞上的。
无法,相府众人上上下下是不可能被杨梅拿着使的,连丫鬟都是她自己从外面买的,但为何要绕远了拿个不值钱的玉钗来,送了再偷呢?也是难为了一个村中老太竟埋了这么深的心机。
静默片刻后,杨梅正了正神色道:“当朝丞相的府中竟也会偷窃之人?不把颜儿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定要彻查,以正门风!来人……”
随后事件在吴颜的授意下如愿进行,孟淮妴又给她们加了速。
玉钗在吴颜的一个二等丫鬟房中搜到,众人又去了三姨太的房中搜寻,毫无意外的在一个丫鬟那搜到丢失的耳坠子,但是这还不止,搜丫鬟房时还搜出了许多首饰来。
这便说明,这秀白院中,三姨太屋下,不止一个丫鬟偷窃,且还是不间断的作案已久的偷窃行为。
杨梅大怒。
吴颜默默思索,支持着杨梅想要满府搜查的想法。
最终,各大小主子处的二三等丫鬟小厮,基本上皆有偷窃行为,只大姨太和二小姐的丫鬟是清白干净的。当然,老夫人杨梅那也是清白的。
杨梅此时已是怒不可遏,整张脸都气得有些红了,坐在主座上沉着气息看着下面坐了一地的丫鬟小厮——下人也是人,这种程度的事情无需行跪地之礼;行坐于地面,双腿叠于左侧,双手撑地俯身的“坐地礼”即可。
老太演得倒是挺好。孟淮妴慵懒坐着,手肘抵着旁边小桌上的软垫,以手撑着头,合上眼静等。
等谁?自然是丞相了。
今日将相府内院搜了个彻底,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午膳也不过草草吃了。
屋中的座钟时针指着六,这种机械座钟不如前世现代的钟表精准,但丞相府自有专人调时。
酉正之时正是官员放衙的时间,丞相的办公地中书司设在皇宫之中,孟倚故一月里有二十天都是在中书司用的晚膳,继续工作到晚间八时,即戌正,才会回府。
今日之事,已有人在一个时辰之前前往皇宫告知丞相,想必丞相今日会按时放衙回府。
杨梅扫过孟淮妴,心中冷哼:这随意的模样,真是不知大权易主的蠢货!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再看向吴颜,更是不屑:果然是世家出来的嫡小姐,脑子虽简单,却还沉得住气,撑得住姿态。
六时二十分时,丞相入了屋中。
孟倚故头戴忠静冠,内着鲜亮的宝蓝色圆领宽袖袍,胸腹有赤金线所绣方形四爪行蟒;外着蓝中略透着红的藏蓝色大袖对襟罗质长衫,长衫领口、袖口、下摆这些边缘处有一寸宽玄青色底赤金线绣的“品寸”。
“品寸”的颜色可用来区分官品,每一品级颜色不同,而从品与正品相同。“品寸”并非是素面,而是由有色的丝线缝制出纹路,由两横或两竖及两个折角组成。虽然纹路简洁,但却给严肃沉闷的官服增添了些活泼的感觉。官员公服配色有三种,每种品寸之上的纹路所用丝线颜色也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