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母留下的积蓄还有三十万合,孟倚故本省着点用,独自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但隔壁村的李江杨梅夫妇却又动了心思,竟又死乞白赖地求得这片的里正做主同意把孟倚故接到家中照顾。
因着在里正和乡亲们面前用的是“悔恨、愧疚、补偿、怜惜无人照料”的名头,众人便觉得该给人家亲生父母一个弥补的机会,孩子刚好还小,便劝说孟倚故去李杨夫妇家。
孟倚故确实还小,正是因为心中尚存对亲生父母的幻想,眼见着那夫妇在自己面前哭得伤心,又架不住周围众人的劝说,便同意了。
最初,李杨夫妇在乡亲们的目光中好生照顾了孟倚故一段时间,但半月后开始进行起自己的盘算来。
幸而又幸,这日去了私塾却遗漏课本的孟倚故回家欲取,却见李江鬼鬼祟祟地往一处山上而去,遂跟之。
只见山中有个人影在一棵大树后等着,李江上前去与那人交谈。
山间静谧,躲在一边的孟倚故依稀听见“方十二、人俊、肤白、身段好”几个字眼,心中正惊惧之时,正好远处有村民吼了一声:“牛跑了!来人啊!”孟倚故便趁着这声响小心踩着地上的小草快速移动近了些,躲在一棵树后。
这次看清了那人影是村民们口中怀疑是人贩子的夫妻中的女人,也听得清楚,只听李江道:“正是何贵周柔家那个,我们当年不要的那个娃。本来当年刚出生就想卖给你们,但我可怜何贵家无后,随便意思意思要了点钱全当做个好事送与他家了。可怜这何贵周柔没福气,孩子才养到十二就……”
说着叹了口气,“唉!我们本想勉强接过来养着,可谁知何贵周柔对这孩子疼爱得很,养的细皮嫩肉的,我们家却是穷苦得紧,实在是养不了。便想卖于你们,跟着你们必然是可以锦衣玉食的。”
这番话实在虚情假意极了,只听那人贩子轻蔑哼了一声,道:“得了得了,你们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别在我这假惺惺,死者为大你还有胆子瞎胡说,当年那十万合可不是什么‘随便意思意思要了点钱’。”
“再说那何贵周柔虽是疼爱,却是把人教养得直叫先生称赞,更是聪慧着呢。现在这夫妇逝了,你们想把孩子卖了,然后再对外说丢了,便能打着寻找孩子需要钱财的名义,把何贵周柔的家当给吞了。我说得可对?真当我傻的,我警告你,你们打着什么主意我不管,但若是说孩子丢了,这怎么丢的可别甩到我身上。”
李江见心思都被戳破,便只得点头应是。
见李江听话,人贩子又道:“十二已有些大了,就三万合吧。”
李江还想讲价,但看那妇人满脸鄙夷的模样,知道自己是讨不得更好的价格,便同意了,约定了明日李江带着孟倚故上街再假装弄丢了孩子。
孟倚故看着他们各自离开,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回去拿课业。
在家的李江看到他回来有些吓到,但很快慈爱地询问他为何突然回来,他面色如常回了话,取了作业便回了私塾。
私塾的费用是周柔何贵生前交的一年期的,如今一年未过,孟倚故把此事告诉了私塾的老师昌篷。
昌篷是科举资格考试中通过院试的生员,俗称便是秀才,他一身正气,又爱才,与孟倚故关系很是亲近。
如此大事,孟倚故自然需与人商量。
最终,孟倚故与昌篷约好,待他落入虎口,必会被送往人贩子的据点,届时昌篷小心跟着,确定了人贩子的据点后,再报官相救。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不然那人贩子夫妇也不会在一个地方能住那么久,官府找不着证据也不会抓人。更何况也无人报官,毕竟明面上夫妇养着一个孩子,而想卖孩子的这些年都明白了方法,都是暗地里进行的。
当天,孟倚故去了养父母家中,把养父母留下的三十万合积蓄装在罐中,带到了杨梅李江家外面,埋在了地下。
次日,昌篷躲在李杨夫妇家附近,等到李江带着孟倚故出门,他便一路跟着。
这一跟,便跟了十天!
得亏昌篷体格好,又武功不错,这才没有落下,最终孟倚故终于被转运到了一个大的据点,昌篷立刻在当地报官。
捣毁了一个据点,那对人贩子夫妇也被抓获。
李江并非是人贩子,犯的是卖子罪,被判刑五年,杖六十。因没有证据证明杨梅知情,又念及其家中还有一双子女要养,杨梅便侥幸逃脱律法的惩罚。
在那十天里,杨梅李江没有找到周柔何贵家中现钱,家中物件也没什么值钱的可卖,孟倚故养父母的钱财屋舍得以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