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今天。凛光被童磨安置在了最高的屋顶上,在屋檐上摇晃着垂落下去的双腿,很好的位置,至少视野很好,也不会被人注意到。
这种时候除了看风景,凛光也会想点别的,比如现在该做什么,比如以后该做什么。
童磨经常问他,为什么无惨喜欢他。
凛光觉得这句话更像是童磨在反问,为什么无惨更喜欢‘凛光’而不是‘童磨’。
在问他,更多可能是在自问,但这是凛光的猜想,也许童磨真的期待从他嘴里得到一个解释,又或者童磨其实只是又在戏弄他而已。
因为凛光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无惨喜欢他,喜欢是一个不那么确切的词,喜欢的概念很模糊,但体现却很具象化。无惨不会让凛光像其他鬼一样去一直寻找花,又或者去努力的吃人变强,弱小没关系,无法面对猎鬼人也没关系,不够强不会被抹杀,甚至不用思考怎么变得更强。
他只是他自己,不擅长战斗就不战斗,只会躲起来那就躲起来。
无惨对他的要求,一直都是,活着就行。
即使是一次次将他交到别人手里,似乎也是有所打算的。比如身为上弦一实力无可挑剔的黑死牟,比如忠诚能干又和他年纪相近的猗窝座,比如虽然有点奇怪,但确实有自己一片势力范围的童磨,跟在童磨身边,他只用当个不起眼的小木偶就行,什么都不用担心。
无惨对他没什么要求,对这些临时监护人的要求大多也只是围绕那个‘活着就行’的重点,而至于他自己,是否能靠着跟随他们的日子真的掌握什么本事,学会什么知识,似乎并不重要,因为凛光从未接受到过实质性的惩罚,相反,无惨每次都在给他更多的血液。
凛光很清楚自己做不到更多,能给无惨的回报不过是尽量的服从,尽量的不给对方添麻烦,无惨希望他学会如何自保,那就学,希望他学会如何捕猎,那就也学,希望他从猗窝座身上学到些本事,凛光就去努力。
但这就引出新的问题,无惨希望他从童磨的身上学会什么呢?这次似乎什么要求和提示都没留下了。是需要他自己去思考研究吗,还是说其实无惨只是单纯的想让他认识一下童磨呢?就像是认识了黑死牟和猗窝座那样,去习惯有这样的一个存在。
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就是不参与讨论的后果了。计划总是大人们在计划,过程和结果也总在会议上讨论,但凛光从不听那些,所以现在他对这一切毫无头绪,面对这一堆问号,他能做的,是安静的坐下,期待答案自己跑出来。
“凛光——”
呼唤声从下面传上来,熟悉的嗓音,凛光将身体倾斜,从房梁上无声的掉下去,失重感笼罩,自由落体被一双手拦截。
“凛光真是信任我啊,就不怕我让你摔在地上吗?”
童磨脸上又是那种笑容,意味不明,掺杂恶意。
“掉在地上,我会很快恢复,而你要抱起一个脏兮兮的小木头,童磨阁下确定要这么做吗?”
“那听起来好糟——还是算了。”
童磨的坏心思瞬间消失了,凛光觉得童磨迟早真的会那么做一次,但鬼又不会因为脑袋着地就摔死,他也不担心。
月亮高挂在头顶,时间已经很晚,对于鬼来说也已经很晚,但游郭却还是和白天一样的明亮,灯火通明,人群往来。
很奇妙。明明是这么热闹非凡的地方。
但当你走出了那条街,一次转弯,瞬间就像步入另一个世界,安安静静的街道,只有月光照亮了前面的路,空荡的街道,在下一个转角,走出一个女人。
“啊,真令人意外啊。”
这话当然是说谎,就算是凛光也已经在走进这片黑暗时就意识到了这里有人在,童磨明显是故意走过来的。
“要是不带一些纪念品回去,不是很遗憾吗。”
带着笑的声音那么温柔,所以看到童磨和凛光的女人甚至没在第一时间因为那两双发光的眼睛而发出尖叫。
她错失了留下遗言的机会。
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