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怜悯的看向那獐子湿润灵性的大眼睛,似乎在求救一般....
犹豫道:“这獐子,要不我俩一人一半吧。”
少年:?
半晌后才重新组织语言道:
“这獐子我追了好几里地...而您只是刚好在这,这样不妥吧...”
老人犹豫片刻,还想争取一下:
“...你可听过‘行善积德终有福报’...”
少年却立刻道:
“不不不,小子能力有限,福报这种东西最是信不得,就像牛马也不应认为,自己努力拉犁以后就能过好日子一样,拉的越努力,只会死的越早。”
什么福报,上辈子听太多了,这辈子一句听不得,要不是吃了老板的饼,他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老人动了动嘴皮子,居然辩不过这少年,只能摆了摆袖子。
“罢了,终究是你狩猎在先...你自己处理吧。”
说罢转过身去。
少年并未犹豫,老人转身后,立刻将獐子横抱放倒。
獐子看向老者,想要哀嚎引起同情,少年却已经腰间抽出一把短刀,直接捅在了对方那晶莹的大眼睛里。
懵懂湿润的眼睛,变成了破碎浑浊的孔洞。
獐子不是珍兽,不要头颅只要皮毛完整就行,扎眼睛是最好的方法。
少年手中刀甚至搅动了几下,脑浆和眼液溢出,混着温热的血,迸溅到了少年脸颊上,仿佛猎物无力的反击。
老人走了两步,忍不住转头问道:
“少年郎,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用体重压制着挣扎的幼兽,脸上带着血液的少年抬起头来。
样子有几分诡异。
少年微笑道:
“李成仙”
老人一愣,皱眉道:“莫开玩笑,哪有村民猎户会起这种名字的。”
李成仙在獐子另一只眼珠上又补了一刀,然后才说道:
“我爹说他在山里打猎时,看见了仙人从头顶飞过,回来后刚好我出生,就取了这个名字,村长也说这名字折寿,但我爹不愿意改。”
“最早直接叫‘仙’,李仙,不过后来我五岁落水了一次,救回来后爹给加了个‘成’字。”
老人愣在当场,胡须在风中微微颤抖。
李成仙却没在意,他的名字确实少见,尤其是放在一个猎户身上,让人愣住反问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确认了獐子没了动静,李成仙立刻扛在肩上离开,之后给獐子放血剥皮、开膛破肚的事情,没必要再当着老道面做。
他怕这老人再要他一条腿半扇肋的...
李成仙离开后,老者依旧站在原地,似乎陷入了某种难以明晰的思维中。
半晌之后,手中一抹,重新端出了黄铜小炉。
那些扭动,挣扎向上的“蠕虫”,此时安安静静如同死物,刚才和少年郎对话时,炉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如同凡俗。
黄铜小炉被老者打开,里面没有香料,也没有虫子....
只有一根晶莹剔透、肤如白玉的“断指”。
老者对此显然并不意外,只是晃了晃炉子,使得断指微微倾斜,露出下面的一行刻字。
那字迹似乎随手而刻,带着一点疯狂和急切,每一笔都和扭曲的蠕虫一样难看,如同疯癫之人最后的遗言,亦或者...只是一根“断指”所写...
“天地不过一盆蛊,见仙则杀!...见仙则杀!莫要犹疑!那是....”
后面的字迹有些看不清了,似乎刻歪了,但老者已经钻研这黄铜小炉数十年,早已经堪破大部分奥秘。
最后那行字写的是:
“那是唯一的机会!!”
老者喃喃自语:
“见仙则杀....蝉上人,你到底预感到了什么?为何这炉子,将我引来这青牛山...分明是普普通通的凡俗山峰罢了...”
“李成仙...李仙....难道是让老夫杀了他?”
话音刚落,那根如同玉雕一般的断指,居然微微蠕动起来。
仿佛活得虫豸。
指向了...少年离开的方向...
老者沉吟片刻,挥了挥衣袖,消失在了密林中。
....
许久之后,一只野鼠来到了这里。
双脚直立,耸动着鼻尖,片刻后居然口吐人言:
“两个变数....居然相遇在此....”
另一边,树杈上的山雀啄着羽毛,猩红的眼睛却一直瞥着这处空地。
“不...三个变数...无妨,只余七十载了...”
枝丫下方,一只巨大的牵牛虫,摇晃着半尺长的斑斓触须...
“亦得谨慎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