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里竟然是一条足有食指那么粗的蜈蚣,蜷缩的身体表面还散发着丝丝绿气!
杜天涯把目光投向老爷子手里的那两个瓶子,试探性地问道:“爷,这么大的蜈蚣怎么挂啊!要是咬我一口那就不好玩了啊。”
“您手上那两个是啥,要不给我换一个?”
老爷子狡黠的笑着,把瓶子伸过来说:“行啊,你自己挑一个,看看哪个顺眼一点。”
听到这话的杜天涯松了一口气。
他习惯了用期待的眼光去看待事物,总觉得老爷子手上的其他两个怎么都应该比他手上的蜈蚣好。
结果拿到手里一看,傻眼了,那俩瓶子一个装了巴掌大的蟾蜍,一个装了巴掌大的蜘蛛,都是有剧毒的东西。
“怎么样,挑哪个?”老爷子笑着问道。
杜天涯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把蟾蜍拿了过来,毕竟这玩意没其他两个那么危险。
“你小子真是怂!”老爷子没好气地骂道,“这三个是我炼出来的蛊虫,现在是半昏迷状态,有什么好怕的!”
“看到它身上那根绳了吧,钩子别挂到虫子,挂绳子就行,挂完往水里扔,记得扔远点。”
“哦,知道了。”
尴尬,这下真像是死诸葛惊走生仲达了。
按着老爷子所说,杜天涯取出蟾蜍之后,果然看到它两只前爪下面的胳肢窝位置系了一根绳子。
心中不由得感慨道:“老爷子做的准备工作不赖嘛,还是照顾到了我这个第一次见这些东西的人。”
随后他绑上鱼钩,挂上饵虫,抡圆了右手臂膀,一下子就把钩饵往外抛出了十几二十米远。
等杜天涯忙活完,才原地蹲了下来开口问道:“爷,您下午在房里就是炼这三个东西吗?”
老爷子开始布置第二个笼子,随口答道:“也不全是,我炼完之后时间还早,就睡了一觉保持精力。”
“毕竟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那东西,不休息一下的话,我这把年纪通宵还是有点熬不住。”
“您还睡了一觉?”
听到这话的杜天涯直接蹦起来。
“合着您说了一大堆话让我在外面纠结了一下午,然后您在房间里啥都不耽误是吧?”
“你也不用这么惊讶,你看你每天早上都懒得起床,我以为你不会选择沾染这些麻烦事的。”
老爷子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又说道:“这个东西让我给碰上了,我也不能放过它啊!”
“你以为开药铺真能挣大钱啊?你娶媳妇的钱说不定还得从它身上掏呢!”
想想也是,要是这里真有好东西,不拿那就太可惜了。
杜天涯接着问道:“爷,为啥要炼蛊啊,其他东西不行吗?”
“挂条鱼啊、挂个麻雀蚯蚓啥的难道不好用吗?这几个蛊虫看着真是瘆得慌。”
反正都是等,老爷子也开始跟他讲起原因来。
“鲤鱼生活在水底,又是腹部受伤,所以水里的家伙很可能也是底层的活物。”
“水属阴,以深度分层的话,底层为极阴。”
“在底层生活的活物,水越深、年龄越大,它体表所聚集的阴气越是浓郁。”
“再加上水底缺少新鲜的食物,它们大多只能吃一些在底层埋了很久的存货或者腐肉,阴气越来越重,就成了阴物。”
“这种阴物一旦伤到其他活物,所携带的阴气就会附着在伤口周边,甚至侵入体内消耗原本刚好平衡的阳气。”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老爷子问道。
“明白了,您接着说。”
杜天涯点了点头,催老爷子往下讲。
老爷子接着说道:“一般活物体内气太弱,这种已经成型的阴物对他们基本没什么兴趣。”
“你钓上来那条鲤鱼年岁太小,所以只是被咬,却没有被吃。”
“但一些同样聚了阴气或者其他气的活物,对这种阴物来说就是对手,他们就会本能的产生较大的攻击觅食欲望。”
“人也一样,在同一种味道里呆着,久而久之就变成对味道大的东西才会产生兴趣。”
“那些蛊虫我在炼制的时候用阴气洗刷过他们的身体,它们体型那么大也是因为气的原因。”
“这种饵才有可能引得那个阴物上钩。”
杜天涯还是没想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的。
“爷,按您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没感觉这是个什么好东西啊?”
说到这,老爷子带着一些自豪说道:“咱们有引子的说法,不管是在用药方面还是其他方面都有着不错的效果。”
“这个阴物聚阴,它的本体或者它身上的零件就有着引子的作用,能够用来辅助聚集阴气。”
“在需要用气的时候,有一个合适的引子就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你说这阴物对于那些需要阴气的人来说,可不就是宝贝吗?”
“有道理,对的人才能用出对的效果!”
杜天涯点头附和,接着问道:“既然是宝贝,这些个阴物一般值多少啊?”
杜天涯对金钱没什么概念,感觉这个东西应该值个不少钱。
在上一世的时候,怎么也得几十两银子才能当得起宝贝这个称号。
“别想太远,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还不如趁现在眯一下,等会它来了你可是作战主力。”
老爷子呛了他一句,又说道:“等会月亮出来阴气加重,估计它就活跃起来了。”
“沙沙沙~”
夏天的夜晚,清风经过后面树林子来到河岸,带来了几分清凉。
躺在河边的草坪上,听着那零星的虫鸣和蛙叫,享受着微微凉风,这场景光是想起来都舒服到让人犯困。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正当杜天涯困意正浓的时候,他手里的绳子好像被扯了一下。
“嘶~嗖!”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绳子就被拖着往外跑,划得他手掌火辣生疼。
绳子几乎在瞬间就脱手而出,惊得他的困意荡然无存。
幸好他睡前把绳子尾巴绑在了腰上,要不然今晚非得被它跑脱了!
杜天涯赶紧爬起来,重新把绳子抓回自己手里。
好家伙,绳子重新回到手里的感觉,就直接像是跟牛拔河了一样。
光是感觉它把人往水里扯,杜天涯是一点也牵不动它啊,而且绳子在手里也抓不稳。
杜天涯看着前面的地上有一节断掉的木头,赶紧向前跑了两步,蹲下身来捡起了那根木头,把绳子绞在木头上方便发力。
稳住情况后,他马上冲老爷子的方向喊了一句:“爷,这家伙上我的钩了!”
“千万要顶住,我去看看哪个地方比较方便把它搞上岸来!”
“呜~呜~”
绳子在水里快速滑动,切水的声音都盖过身后树林里的风声了!
当时杜天涯心里就是一万个不服。
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牵个百多斤的牛犊都没问题。
要是今晚跟这东西在水里角力还吃瘪了,那不得笑死人?
眼看着离水面还有些距离,杜天涯想起了当初学校里拔河学到的损招,晃!
一晃对面就使不上力,对付这个东西,应该有效。
杜天涯再次往前跑了几步,争取到了晃动绳子的空间后,他就开始把绳子左右晃了起来。
“呼~呼~呼~”
还真有效果!水里那东西直接不往外冲了,转向左边开始逆流向上游跑。
“小样,这还拿不下你?”
杜天涯一边晃着绳子,一边跟着那东西在岸边往上游走,越晃它就越靠岸。
老爷子拿着螺纹钢的网兜跟着跑了过来,兴奋地催促道:“绳子赶紧往回收!”
“缩小它的活动空间,慢慢把它拉到前面那棵芒果树附近,那里好上岸!”
“啪啦!”
那东西离着岸上越来越近了,突然跃出水面在月影下炸了一个水花。
水面反射的月光搞得他们爷俩一时分辨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只能模糊看到一个大黑影。
这阴物真能熬啊,跟他们纠缠了十几分钟才安分下来!
等到老爷子把那东西捞上来的时候,杜天涯直接累躺在了地上。
老爷子高兴地说道:“哈哈,好东西啊!”
“别躺了!去把另外两个蛊虫收了,赶紧回家,这东西不好让别人看见。”
“这是啥啊,让我先看看。”
杜天涯喘了两口气,爬起来凑过去,借着月光看清了这是什么东西,面露惊讶。
“这么大个的鲶鱼,网兜都快装不下了,得有三四十斤了吧?”
“管他多少斤,套进编织袋里回家!”
回到家后,杜天涯把鲶鱼拿进后院池子里,加上水盖好网做好防逃措施之后,转过头来到老爷子身旁。
老爷子从回家以后就没有去关心那条鱼,似乎鱼并不重要。
他从房间里拿了几个有点像口服液大小的小铁罐,蹲在地上围着装鱼的编织袋,在那里左刮刮右擦擦的。
杜天涯疑惑的问道:“爷,您在干嘛呢?”
“聚阴的阴物表面的东西是阴气最重的,鲶鱼最外面就是那一层粘液,这是最值钱的东西了。”
“你看看这一路上浪费了多少啊!”老爷子有些惋惜。
听到这话,杜天涯忍不住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可惜的,只要这鱼在,粘液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吗?”
“不是这样的,这鲶鱼是聚阴气粘液才有效果。”
老爷子摇了摇头。
“现在我们把它捞起来,相当于直接就断了它的气源,身上的粘液效果只会越来越差,越到后面就跟正常鱼没什么区别了。”
“既然这样,那还会有人买这鱼吗?”
杜天涯突然担心了起来。
“你傻啊,把鱼放回水底养一段时间就行了,只是咱们没这条件罢了。”
老爷子白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这鱼得趁早卖了,免得砸在手里,过两天我就找人收了。”
杜天涯恍然大悟,又看向了老爷子手里的瓶子。
“那您手里这些粘液,过几天散走了阴气,那不就白忙活了吗?”
“那也得它散的出去才行啊!”老爷子信心满满地说道。
“铁这种东西导电还行,在咱们行里,但是导气那就基本上是行不通的。”
“用这小铁罐装着,还不怕平常失手打碎了。”
在老爷子所认识的东西里面,铜是导气性最好的金属。
通常用铜来做一些法器,想要泄掉鬼怪身上聚起来的气,一般都用铜质物品附上气之后对要害进行攻击。
而铁器基本算是绝缘体,想要阻止鬼怪体内气的流转,一般是用铁器打入体内。
在杜天涯的注视之下,老爷子通过不懈努力,终于把他带下来的五个小铁罐都装满了阴鱼粘液。
“今晚也忙活完了,你跟我进房里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老爷子站起身来,拿着五个小铁罐转身上楼,把杜天涯带进了他的房间。
这个熟悉的房间杜天涯已经好久没有进来过了,十几年前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他就挺喜欢跑到这里来玩。
对小孩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探险更好玩的了,老爷子房间里总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别的小孩或许喜欢跟父母睡觉,但杜天涯不一样,他喜欢跟老爷子睡。
因为他总能缠着老爷子说一些别的小朋友从来没听过的新奇故事。
当然,他有时候也会被这些故事吓得睡不着觉。
现在想来,老爷子说的故事或许就是他很久之前的一些经历或者他身边人的经历。
老爷子先是走到了桌子旁,把其中一个小铁罐收进了他平常随身携带的那个斜挎布包。
然后拉开抽屉,把剩下四个铁罐放了进去,整整齐齐摆放好,再把抽屉关上。
之后转头来到床边,弯腰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红皮木箱子。
看得出来这箱子很久都没有动过了,表面的灰尘比锅底灰还厚。
箱子的铁锁打开之后,里面种类繁多的东西就暴露在略微昏暗的灯光下。
东西虽然把箱子内挤得满满当当,但是摆放得非常整齐,基本上每一件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箱子里的某些物件杜天涯还有印象,好像他小时候老爷子是把这些东西挂在墙面上的。
老爷子搜寻了一下,从里面抽出了一本没有封皮的书递给了杜天涯。
这本书也有些年头了,看起来估计比杜天涯还要老一些,前后好几页的纸张已经褶皱起毛了。
拿到手里翻看两页,还能闻到上面的一股淡淡的发霉味道。
“爷,这些东西您原来不是挂在墙上的吗,收起来干什么?”杜天涯不禁问道。
老爷子盯着箱子里的东西说道:“这些是咱们这一行可能用得上的物件。”
“你父母出事之后,你奶奶每次看到这些东西就会抱怨我,说我摆弄这些东西一点用都没有,自己的孩子都救不了。”
“我被她说怕了,就把东西收到了箱子里。”
“后来你奶奶也走了,我也想过把这些拿出来,但拿出来被你看到又不好,就再也没理会过了。”
“现在你准备入行,自然得让你做些功课,也是时候让这些东西重见天日了。”
说到伤心往事,老爷子情绪有些低落。
杜天涯见不得他伤心,出口安慰道:“爷,别想太多,现在有我陪着您,咱往前看多好。”
过了一会,老爷子缓过来了,转头叮嘱杜天涯:“这本《八方传》你拿回去看。”
“这是我早年闯江湖的时候整理出来的东西,看了对你有帮助,有机会碰见了,我再给你仔细展开讲。”
眼看夜已深了,杜天涯白天也没休息,当即拿着书走出了老爷子房间。
“时候不早了,爷您早点歇着吧。”
纠结一下午,晚上又跟那条鲶鱼搏斗了那么久,说他是精疲力尽也不过分。
简单冲洗一下身上的臭汗,换上干爽的衣服,杜天涯直接仰面倒在床上。
头发还没晾干,他就沉沉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杜天涯像往常一样坐在柜台前百无聊赖等客上门抓药。
直到吃过午饭之后,一个戴着黑帽的格子衫中年人从远处走来。
这人杵在门口观察了很久,像是在考虑着什么,最终还是抬脚走进了他们药铺,来到了柜台前面。
“小兄弟,这里是谁主事啊,能不能请出来见上一见,我有点事想要咨询一下。”
从言语上看,他还挺有礼貌的。
这人个子不高,应该不到一米六,年龄四十岁左右吧。
身材倒是有点发胖,滚圆的小肚子都快把肚子上衣服的纽扣给撑掉了。
他嘴里叼着一个烟斗,远看还是挺有喜感的。
但是他的那双眼睛却透露出一股阴翳的狠劲,盯得人浑身发毛。
“稍等,您先到厅里坐着歇息片刻,我去请老爷子出来。”
虽然杜天涯接手了药铺,但这胖子看着就不像好人,他要是来找事的,杜天涯应该搞不定。
还是老爷子来处理靠谱点。
不一会,杜天涯领着老爷子出来,那人起身对老爷子拱了拱手,老爷子也回了一礼。
“来者是客,朋友请坐!”老爷子跟他客套了一句,转头吩咐道,“天涯,还不给这位老板倒碗茶解解渴?”
杜天涯上前给老爷子和这客人倒上了茶,退回旁边继续站着,打算旁听他们谈生意。
老爷子在主位坐下,拿起茶碗抿了一口,率先开口问道:“老板贵姓,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见老爷子已经坐下,那人也坐回位子,并不理会桌上的茶。
他径直回答道:“免贵,在下黄祈年,今日来拜会,主要是为了在您这找一样东西。”
老爷子顿时来了兴致,立刻问道:“哦?黄老板想要买什么珍贵药材吗?”
“在这一个市里面,当地产的药材我这里应该是最齐全的,您大可放心开口!”
“药材?不,咱们开门见山吧掌柜的,我来你这里,是为了一条鱼!”
黄祈年直截了当的摆明了来意,语气也没有刚来时那么客气了。
听了这话,杜天涯心里暗自一惊:“难道是为了那条阴鱼来的?老爷子厉害啊,这么快就找到买家了!”
黄祈年的话听得老爷子眉头微微一皱,但又马上恢复了正常。
他抿了一口茶,不动声色地回答道:“黄老板是不是搞错了,您想买鱼可以到菜市场去。”
“我这里装的全是中草药,应该没有您要找的鱼才对。”
这不对啊,一个卖鱼的,一个找鱼的,怎么聊的东西弯弯绕绕谈不到点上?
杜天涯听得满头雾水,难道这就是行里人惯用的说话方式,故意打哑谜让普通人听不懂?
“掌柜的,拿了别人的东西还是物归原主的好,不然容易自取其祸。”黄祈年冷声说道。
老爷子继续喝茶,皮笑肉不笑地回复道:“黄老板说的哪里话。”
“我们做的小生意,最要紧的就是诚信,哪会偷拿别人家的东西。”
“您可别冤枉我,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样恐吓啊!”
“哼!”
黄祈年见老爷子油盐不进,也不想再多说客套话,缓缓述说着来龙去脉。
“一年前我在南越经过几轮蛊饲筛选,选出了一条阴鱼,回国后在留江附近一处深潭寄养。”
“那地方人迹罕至自然是安全的,再加上我琐事缠身,这才不得不离开那寄养之地。”
“没想到过了一年多,回来后发现寄养之处被洪水冲刷得满目疮痍,阴鱼也失去踪迹。”
“后来我用秘术追踪好几天,跟随指引逆流而上几十里,才找到了它的活动痕迹。”
“昨天在附近发现了一条被它咬伤的鱼,今天再用秘术寻找时,却带我来到了您这里!”
“掌柜的,您说这是不是巧的很啊,总不可能是这条鱼自己上了岸吧?”
黄祈年说完便又笑着看向了老爷子,只不过是笑里藏刀的那种。
他这番看似有理的话,直接把杜天涯逗笑了。
“笑话,从来没听说过鱼塘跑出来的鱼,抓了还要物归原主的!”
“你自己抓不到,这阴鱼到了我们手里,那自然就是我们的,凭什么还给你?”杜天涯毫不留情地反问道。
“哦?这么说你们承认抓了我的鱼是吧?”
黄祈年收起了笑容,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然后嘲讽道:“掌柜的,这位小兄弟可是比您诚实多了啊!”
老爷子把茶碗放回桌子上,然后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杜天涯一眼。
杜天涯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没再出声。
“怕是有些不好办啊。”
老爷子眼看瞒不住,便准备向他坦白。
“我这孙子也没说错,我们爷俩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抓回来,你一句话就想带回去,没可能的事......”
老爷子本想要点辛苦费算了,但是话还没说完整,毫无耐心的黄祈年就打断了他的话。
“老家伙,别给脸不要脸,拿别人东西你还有理了?”
黄祈年突然翻脸,大怒道:“你不给,我就自己拿,希望你不要后悔你做出的这个决定!”
“吱吱吱~”
“咻~”
黄祈年放出狠话下一刻,房间里冷不丁的响起了一阵抓黑板的声音,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窜天猴升空的声音。
“搞什么东西,这么热闹?”
杜天涯下意识以为是外面传来的声音,转身往门口走去,想看看谁没事在大白天玩这些东西。
黄祈年体表覆盖了一层绿气,而后快速伸出左掌,一掌打向身前的桌子,借着反震之力暴怒起身。
“砰!”
“啪啦~”
那张红漆木桌几乎是刚跟手掌接触,就被势大力沉的一掌打了个稀巴烂,桌上的茶壶茶碗也跌碎在地上。
将身前的障碍扫清干净后,黄祈年立刻又握紧右拳迈出一步,斜向下轰向老爷子胸口。
此时的老爷子身上也覆盖了一层绿气,对着近在咫尺的攻击同样轰出右拳。
屋内桌子破碎的异响使得杜天涯立刻转身往屋内看去,正好看见两人对轰的过程。
“砰!”
“咔嚓~”
下一刻,两拳相撞,屋里又响起了一阵物品碎裂的声音。
眼看这一击未能得手,黄祈年面沉如水将右拳后撤,拧腰再次轰出左拳。
老爷子也不跟他藏着掖着,右手挑肘顶向黄祈年打来的左拳。
“砰!”
又是一次激烈的对撞。
只见黄祈年力量偏弱的左拳被老爷子更加强悍的一肘挑起,整个人被逼得后退几米,狼狈的撞在柱子上。
老爷子原地半坐扎马,寸步不移,只不过身下的椅子由于承受不住发力已经碎裂开来。
杜天涯愣了好一会,终于反应了过来,屋里这俩人是打起来了。
“你大爷的,光天化日竟敢在我家里动手?”
他赶紧抄起门后摆着的扁担指着黄祈年,眼神里满是警惕。
不警惕行吗?这两人连桌子椅子都打碎了,光是反震之力就能把人打得后退几米,这得是多大的力气啊!
那胖子要是突然暴起往杜天涯这边招呼,杜天涯都不敢想象他会在病床上躺多少天,弄不好可能直接见爹娘去了。
老爷子强横的实力让黄祈年也吃了一惊,他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小药铺里居然存在这么厉害的人物。
接连两次出击未能得手之后,他也没敢再轻举妄动,估计是在老爷子手里吃了亏。
“掌柜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实力不该寂寂无名才对?”黄祈年面色凝重地问道。
“杜晓生,老家伙一个,不提也罢。”
老爷子站起身来,背着手笑呵呵的回应道。
听到这个名字,黄祈年略微思索,脸上先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后来慢慢转变成纠结与不甘,最后露出了一副认命的模样。
杜天涯心中暗道:“这家伙怎么一听到老爷子的名字表情就如此精彩,难道他认识老爷子?”
黄祈年散去身上的气,拱手对老爷子认怂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这次算我栽了。”
“您要怎么样才能将鱼还给我,我不能没有这条鱼。”
老爷子也散去了身上的气,重新搬了一个椅子坐下说道:“年轻人不要太冲动,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来来来,我们坐下说!”
黄祈年没有再找椅子坐下,他现在有求于人,率先动手又没占理,只敢老老实实的站在柱子边上。
老爷子也不勉强,指着地上破碎的桌椅,接着说道:“第一,我这些被你打坏的家具,你赔偿一下,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小事,没问题。”
黄祈年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二,这鱼是你的,它前天伤了人,按理说责任也该归在你这个主人的头上,你来对伤者进行赔偿,怎么样?”
“伤人?被阴鱼伤的人现在是什么情况我都不清楚,这我怎么赔啊?”
黄祈年感觉老爷子似乎在刁难他,就没有立刻应下这个要求。
“人我治好了,简单赔个医药费不过分吧?”老爷子接话道。
“行!”
“这第三嘛,我们爷俩把鱼抓起来也费了不少劲。”
“我们正打算找买家收了这条鱼,你要拿回去也得给点辛苦费意思一下,这个说得过去吧?”
老爷子竖起一个食指,笑眯眯的说道:“一口价,一万块,你把鱼拿回去,怎么样?”
说完便放下手指,静静等待黄祈年的答复。
“一万块?我滴个乖乖,我上大学总共加起来好像都没花几千,就靠这一单我们就成万元户了?”
这数字着实把杜天涯震惊到了。
就这么一笔,都不知道要卖多少年草药才能挣到,只不过看老爷子的口气,说得好像稀松平常一样。
听到老爷子开价这个数目,黄祈年脸上能明显看得出肉疼的神色。
但他感觉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咬了咬牙还是答应了下来。
“杜老爷,我今天来的匆忙没带那么多钱,现在立刻去取,希望您不要中途变卦把鱼卖给别人才好。”
黄祈年说完也不墨迹,转身就出门了。
杜天涯丢掉手里的扁担,跑到老爷子跟前,疑惑道:“爷,一万块啊,可不是小数目。”
“这家伙怎么答应得那么爽快?会不会他只是拖住我们,然后回去摇人来阴咱们吧?”
“他敢!”老爷子嗤笑道,“刚才交手我已经探出了他的底,跟我玩还差了点意思。”
但是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动手的情形,老爷子又心生感慨。
“也不知道从哪爆出来的这号人物,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本事已经是了不起了,后生可畏啊!”
“而且这东西我开价已经很低了,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他要是知道了我的名号还这么不识抬举,那肯定也混不到如今这个成就,早让仇家给拿下了。”
“一万块还低啊?”杜天涯诧异道。
“这么好的东西卖给别人那不是能赚更多?咱们为啥要卖给他啊?”
老爷子举手给了杜天涯一个爆栗,教育道:“臭小子,一万块难道还不够你那晚的辛苦费吗?”
“咱们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可取不可贪,贪念是最容易让人误入歧途的。”
“而且你刚才也听到了,这原本就是有主之物,物归原主本就天经地义,没必要为了卖价更高而得罪一个有本事的人。”
杜天涯点了点头,还是老爷子看得通透。
那胖子看着就不好惹,要是老爷子哪天不在家,这孙子暗地阴人那确实很麻烦。
他把地上的碎木和破瓷片踢到一边,从另一个地方挪了一张桌子过来,又取了新的茶壶茶碗给老爷子重新倒上茶,最后拿起扫帚垃圾铲开始清理现场。
刚才交手看似激烈,但是来的快去得也快,家具损毁倒是不多。
大块的简单收拾后还能当柴烧,细碎的扫起来丢出去就行。
“爷,怎么你们那么快就停了,我都没反应过来。”杜天涯抬头问道。
“我看人家金庸老爷子写的武侠小说里,两个高手打起来那场面都是惊心动魄,动不动就是百八十个回合。”
老爷子拿起茶碗,朝着杜天涯翻了个白眼。
“败家东西,你是觉得家里的东西烂的不够多是吗?”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拖得越久情况越差,早点解决早点安心,打起来的时候谁有时间跟你玩花里胡哨的?”
“这不是看的不够过瘾嘛,我还想在你们交手的时候学两招呢。”
杜天涯面色尴尬地低下头,继续收拾着地上的木屑。
“急什么,明天拜了祖师爷,该教的自然会教你。”
直到傍晚时分,一辆面包车停在了药铺门口。
车门拉开,黄祈年从车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向老爷子走去。
“杜老爷,钱我取回来了,鱼还在吧?”
老爷子接过信封,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他转头对杜天涯吩咐道:“天涯,去帮黄老板把货搬到车上去,别把货伤着了,知道吗!”
把鱼装上车之后,车子迅速在他们的视野中消失。
杜天涯打开桌子上的信封朝里面看了一眼,感觉有那么一点不真实。
一万块啊,这可不是一两百,这么轻易就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