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须臾只是微笑不语，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邃的光芒。这时，燕青云突然插口道：“陆老前辈，可否容许晚辈猜上一猜？”众人皆好奇地望向燕青云，期待着他的见解。陆须臾也笑着对燕青云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燕青云得到鼓舞，信心大增，朗声说道：“判定阵法的优劣，并非仅仅根据其规模大小。寻常阵法，无论大小，只需要对此阵法熟悉，便可以轻易布置。然而，这片茫茫草原，天地万物皆包罗其中，显然已具备灵性。仅凭人力，是无以维系这样的阵法的。草原之灵，便是这漫天的芳草，而芳草生长，最不可或缺的便是水源。因此，我可以断定，前边的那条河流，便是布阵之本，是维持这个庞大阵法的关键所在。”

众人听后，对燕青云交口称赞。萧不厌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笑容，显然是对自己的这位爱徒十分满意。何仙姑推了一把身侧的燕风行，笑道：“你这个三弟真不赖呀，可比你聪明多了。喂，你怎么回事？大家都在讨论，你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燕风行好像正在思考着什么，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竟是置若罔闻。连何仙姑这么大的嗓门，都没影响到他。虽然何仙姑经常嘲笑燕风行蠢笨，但其实他心里对燕风行还是真好。他明白燕风行定是有所感悟，便不再打扰。

此刻，燕风行的心中确实有了一番计较。只是这想法还如雾里看花一般，朦朦胧胧，不甚真切。他回想着在梵音洞内，六字大明咒与猼訑魔种相互克制的情景。那一步为佛，进一步便入魔的界限，在当时是相当分明的。然而，世间事却远非那么简单。所谓成佛入魔，一念之间，但到底哪一念成佛，哪一念念入魔，却是难以把握得紧。他想到那些杀人如麻的魔头，是乱了心性入了魔道。而如师父那般痴迷剑术，被人称作剑魔，是否也是入魔呢？

陆须臾与燕青云提及的那条河流，横亘于无垠的草原绿波之上。河宽约莫十几丈，水呈墨绿色，深不见底。此时水面波澜不惊，倒显得平静得紧。河畔，众人皆望着陆须臾，等待他拿主意。而陆须臾双眉紧皱，显然眼前的河流暗藏汹涌，并不像它外表那么简单。

柳齐云身为柳家庄少庄主，水里泡着长大，根本没把眼前的河流放在眼里。见陆须臾如此郑重其事，他颇不以为然，直接跃入水中。陆须臾急忙伸手去拉，但慢了半步。柳齐云已整个进到河里，哪成想他如此好的水性，却再也没有浮起来。甚至不经意带进河里的草叶，也随之沉入水底。传说中鹅毛不浮的弱水河，也不过如此吧？

此刻，人人自危，随时有生命之虞。悲痛反而弱些，只是眼前这条落叶沉底的怪河，委实把一众高手难住了。就在众人愣神的工夫，燕风行径直走向怪河。在一片惊呼声中，他迈了进去。目睹此景，何仙姑却显得很是激动。

众人的惊呼声，将燕风行从沉思中惊醒。但为时已晚，他的身体已然笔直地往水中跌落。刚才那可怕的一幕，他并未留意。只是他不识水性，本能地发出一声惊呼。声音虽然不大，但众人听得真切。方才明白他原是误入水中，何仙姑不住地摇头叹息，眼中满是失望。

就在众人认为燕风行必死无疑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刚才还鹅毛不浮的弱水，此刻却坚硬得如同铁板。燕风行反应也不慢，伸手在河面上轻轻一撑，便站直了身子。只是他满脸的疑惑，显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